楚戲的管事很快出面處理,先是好言安撫,說是戲曲本如此,不得擅改云云,這鬧事的幾人哪能安撫住,就要動手起來,管事看出這幾人乃存心鬧事,也不管背後是不是有大後臺,直接命打手轟出去暴打一頓,扔在門口以儆效尤。又回來說此戲乃雙結局,現下便立馬上演另一結局。
一聽還有一個結局,是以先前不滿的男人們臉色緩和了些,靜待上演。
“你說這個結局會是什麼?”顧長歌輕聲問道,雙結局的戲少有,前一個結局便已出人預料,因此對後一個便有些期待。
齊芫道:“都納了?”
齊成染卻搖了搖頭,“我總覺得,這寫戲之人總不會讓男人如意。不過瞎猜罷,看看便知了。”
這一個結局是從書生高中開始扭轉,這時富家小姐看上書生,央求父親託書生恩師做媒,被富家小姐看上,書生面上秉承聖人之道婉拒,心裡卻是激動的,那恩師敏銳地揣測出書生的意思,便告訴富家小姐的父親說書生家有原配,因原配兄長的救命之恩而不得始亂終棄,但也並非完全沒法子,因此暗示富家千金的父親可暗中殺了書生原配,讓書生無後顧之憂。
富家千金的父親很是猶豫,將恩師的話告訴女兒,這富家千金卻直接搖頭,並說:“糟糠之妻不可棄,更不說人家兄長的救命之恩,對這樣的原配,他便是如此態度,倒讓人寒心了,這樣的男人,可算是狼心狗肺了,女兒真嫁了他,豈不是害苦了一生。父親不必再說,先前女兒不知他有家室心才漣漪,如今已再不想他。”
書生聽聞富家千金如此態度,不由失望憤懣,將所有的情緒在妻子身上,最後殺妻再成單身,去重新邂逅富家小姐刷好感。
最後嘛,當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書生東窗事發判絞刑,連富家小姐的手都沒摸到。
一樓聽戲的男客臉都綠了,一個個的面上好不精彩,礙於方纔鬧事人的慘狀不敢出幺蛾子,只憤憤離去。
楚戲中的男人,若此機遇給了他們,給敢說他們不會做出第二個結局的事兒。
比起第一個結局,這個結局就更快意了,顧長歌打賞不少,此次前來的女客都不吝嗇,或多或少的打賞下去,倒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顧長歌幾人閒話幾句,齊成染說他有事需離開些時間,讓顧長歌與齊芫相互照看。
“你且去,不必擔心我們。”
顧長歌說道,看着齊成染一步步的走遠,總覺得心裡有些慌悶。一側目,又看齊芫正沉思着什麼,不由問道:“你怎麼了?瞧你憂思布面的,可是遇到煩心事兒了?”
“我……”齊芫本不想說,不過這段時間對顧長歌改觀不少,雖比不上母親與手帕交等,但這種事情由不方便問手帕交,便說道:“都說要妻妾和美,可這戲裡……讓人心憂!”
顧長歌道:“你是擔心你也如那富家千金一樣遇人不淑?”
齊芫點點頭,臉有些羞紅。
顧長歌覺得她有些可愛,耐心寬慰道:“倒不必如此擔心,你是家中寵兒,你母親與兩個哥哥都會爲你把關,還怕挑到這些個渣男?不過妻妾和美倒不用在意,反正我是不建議你奉行這個,你是妻,孃家有勢,除非嫁入門第極高的人家,否則你丈夫還要靠齊家混,要還納妾,那你可就受欺負了。你想,你爲他侍奉公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丈夫卻用靠你孃家得來的成果養小老婆和庶子庶女,還要你奉行妻妾和美去善待,打破了牙齒也要混血吞下,他們怎麼不去做夢!”
齊芫想了想,“你說的很對,可你這說法是善妒,她們都說不能善妒。”
顧長歌自是知道這個她們是以慧敏長公主爲代表的後宅婦人,撇嘴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們就喜歡將自己受的苦強加給別人,又或是看不慣人家逍遙。認真你就輸了”
齊芫皺眉道:“她們不是這樣的人。”
顧長歌擺擺手,“你就袒護吧,算了,我不和你爭,這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反正總之一句話,只需記得你有一個強勢的孃家,不需要卑躬屈膝的討好別人,即便那人是你的丈夫。”
齊芫沉默了會兒,眸中偶有亮光閃過,最終實誠地說了聲謝謝。又問道:“那你和三哥呢?我家門第與你家都夠高,沒有誰靠誰的關係,你怎得還不許三哥碰其他女人?”
顧長歌一愣,說道:“這不一樣,你哥哥是自願的,不是我逼的。當然,他要是敢惦記其他女人,本郡主先閹後棄。”
“你……”不想她說得如此直白,齊芫有些接,你了半天都沒你出個話來,憤憤地半天不理顧長歌,顧長歌嗤了一聲,說道:“你真可愛。”
齊芫鼓着腮幫子氣,顧長歌偷樂着,小姑娘真可愛。
過了會兒,想起京城的傳言,齊芫便問顧長衍是否真如傳聞是賊,可別受誣衊了。
顧長歌也不隱瞞,“沒錯,他們說的沒錯,哥哥就是賊。”
雖有顧長衍平時有花天酒地的前提,齊芫卻還是驚了一驚,看顧長歌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幾次欲言又止,最終說道:“你……還是管管你哥哥吧,你只有他一個兄長。”
原是怕顧長衍長此混蛋下去她沒依靠,顧長歌扯扯嘴角,彎勾處的笑意深了許多。
同楚戲的掌櫃吩咐完畢,由掌櫃親自引入這間廂房,掌櫃客客氣氣將齊成染安排妥當後便退去請主人,齊成染不驕不躁地等着,同時環視這間廂房佈置,這並不是一間簡單的廂房,房內多處看不完全,不定暗藏有殺機,換了常人,指不定慌成哪樣,齊成染的表情卻始終如一,不,不能說是如一,若細看,便能發覺他眸中的懷念。
來北燕已近一年,已吃透齊成染的身份,再不會惹人心疑,現在,他要爲重回大魏做準備了。
耳邊一聲輕響,齊成染朝音源看去,只見房間擺設飾品的架子慢慢旋轉出來,一名年約三四十的女步走出,凝重的神情使得眼角的魚尾紋更深,眼前的年輕男子悠然看來,她輕輕皺眉,記憶裡的那人並非如此面貌,那麼楚戲掌櫃給她帶的那話……
女人不着痕跡地打量桌前的男子,確定不認識後,略冷了聲音道:“你是誰?爲何讓人帶話給我?”
“楚家主稍安勿躁,在下只想問你可否記得六年前,誰向你承諾了今天的地位?”
楚宜一震,臉色更是凝重了來,“那些話只我與他知道,你怎麼知曉?”
齊成染反問:“楚家主不是已經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