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成染的傷已經好了,齊國公爲齊成玉之事卻於滄州留了幾日。
許是姚風與齊成染太過精明,早早地裡應外合做了防範,又或許連上天都在幫他們,齊國公府的精銳並未查探到什麼有利的證據。
那天晚上,已步入中年卻仍舊不乏俊美的國公爺聽親衛的稟報,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天既不眷人,便人定勝天吧!”
親衛頓了頓,想提示景帝登基不久,新皇上任幾把火,眼下風浪尖上,公爺萬事需謹慎。
“權衡朝勢,他的位置才做得穩。”
齊國公突然道了一句,親衛不明白,卻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個聾子啞巴,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不能生有半點好奇心。
五天後,齊國公找到“證據”後馬上押送齊成玉回京,要求親自面聖爲侄子洗刷冤屈云云,接下來的幾日,每日都傳來京城的消息。神馬齊國公嚴詞厲色於景帝,爲侄子據理力爭,景帝大怒,朝堂劍拔弩張。
顧長歌嘆了嘆,“齊姑父還真是心疼齊成玉啊,竟然爲他和皇帝老子吵架。”
“四十幾年的兄弟情分,父親焉能不在乎?”齊成染淡淡道:“如此看來,要讓父親相信二叔存有異心,更不容易了。”
顧長歌會錯了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傷心,齊姑父雖然對你二叔比你好,但好歹他對你也不太渣不是,你就先忍忍,將來等他老了需要你的時候再折磨他。”
齊成染面無表情看向她。
顧長歌忙擺手道:“好吧,反正你也不在乎他對你好不好。”
齊成染將那天姚風的信給她瞧,同時說道:“呈給刑部的證據父親動了手腳,但姚風卻查到,除了齊國公府的人插了手,還有一起來路不明的人,姚風想跟進調查,但那幫人身手極好,姚風損失慘重,便也沒管了。你猜,是誰的人?”
顧長歌想了想道:“身手極好,好到連齊姑父都察覺不到這幫人的插手,多半出自皇家。”
“是啊,皇家……”齊成染勾起脣角,似乎心情很不錯。是了,齊成玉的前途正一步一步掉入他的算計中,齊成玉就要毀了,如何不樂?
幾天後,京城傳來消息,齊成玉成功釋放,喜色還沒蔓延開來,景帝的一道聖旨卻如晴天霹靂劈了下來。
齊氏長子成玉,永不得入仕。
顧長歌歡喜之後,不解問道:“這麼做,你父親會善罷甘休?”
“君君臣臣,不管臣子的權勢多大,明面上,君主纔是正統。”齊成染看她滿臉恍然,笑着敲了她一下頭,輕聲道:“好了,齊成玉的事情解決了,我們便也啓程回京吧。”
顧長歌點點頭。
那天齊國公押送齊成玉回京,因爲走得急,所以先行一步,齊瑩齊芬兩個就留給齊成玉一起送回京。
京城齊成染還不甚瞭解,便沒急着回去,只待在滄州,一邊悠哉地享受生活,一邊瞭解京城局勢,閒暇時候聽聽齊成玉的情況。
這下,總算要回去了。
告別的那天,齊二夫人哭紅了眼睛,拉着齊瑩的手很是捨不得。
齊瑩含淚說道:“女兒不孝,不能久在娘跟前侍奉,的事情,還請娘放寬心,平安纔是福分。”
齊二夫人點頭,眼淚卻是越點頭越多。
旁邊趙姨娘也想到齊芬面前說幾句,但妾的十分實在低下,老爺夫人面前,不可落下把柄,因此十分恪守本分,恭敬地站在齊二爺身後抹眼淚。
離別苦楚,顧長歌是明白的,這一幕,她別過臉,卻不由掠到齊二爺無比陰沉的臉。心一嘔,再沒有什麼傷感之心。
因顧長歌吵着要看風景,一行人行程不快,一路走走玩玩,歡笑雖多了不少,但也有人覺得尷尬荒唐。
歡笑越來越多的人,比如顧長歌,看到樹上有鳥蛋,竟然要親自爬樹去拿,並不許侍衛幫忙,說這種事情親力親爲才能感受其中之樂。對此最習以爲常的自是紅袖了。
覺得尷尬荒唐的人,比如齊瑩,她皺了皺眉,走到齊成染身邊道:“三哥,郡主懷有身孕,若有什麼閃失……”
齊成染輕輕一笑,“六妹有心,不過長歌知道分寸呢。”
齊瑩識趣沒再說什麼。
當然,還有略有思索的齊芬,看着顧長歌越爬越高的身影,她想着,瞧三哥對顧長歌的重視,若是顧長歌摔下來了,自己應該從哪個位置給顧長歌當肉墊,才既能保護顧長歌,又能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小。
當然,她實在多慮了,顧長歌不是平常閨中千金,身姿矯健地在樹上逛了會,便一溜煙地跳下來了。
只見她走到齊成染面前,苦聲道:“什麼蛋,窩都只有一半。我好無聊!”
“你的確很無聊。”齊成染無奈說道:“快進馬車休息休息。”
“不,我要和你一樣騎馬。”顧長歌的態度很堅決。
待在馬車裡更無聊了。起先顧長歌還覺得或許能與這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有共同話題,可誰知兩人行爲極爲規矩,一會提醒她坐姿不好,一會提醒她喝水粗魯,提醒一下也就罷了,畢竟自己身份高,這兩人忌憚着也不敢指手畫腳。可最要命的是,思想不再一個階層上。
比如她一提到男女之事,兩個女孩子一臉羞紅,說話都險些咬到舌頭。
記得當時,顧長歌忍不住道:“提一下就這種反應,要是以後洞房掀蓋頭,還不得咬舌自盡?”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低下了頭。
本想拿男女之事再說幾句,逗逗兩人,又想母妃說這個時代裡,其他人家不像她家這麼開明,便才罷!
看兩人的反應,顧長歌暗暗點頭,母妃說的不錯,再說下去,人家舉身赴清池……喔不,舉匕證清白如何是好?
顧長歌纏了一會兒,齊成染才同意她騎馬,兩人走在馬車前面,談笑不停。
京城很快就到了,五年的時間,京城仍是沒變,該熱鬧的熱鬧,該涼快地涼快。
顧長歌有家,自是不會再跟着齊成染一起,自個兒徑直回了端王府。
齊成染等人走到齊國公府門口,就見慧敏長公主急切卻並不多舒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