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了洛如霜這個惹禍精的福,從大魏京城到北燕京城,正常一月的行程,英侯白立羣走了七天。
前五天的正常行程,後兩天的快馬加鞭,終於第七天早晨,順利到達北燕帝都。
官方迎接之人是霍大學士。
說起霍家,便不得不說範成輝與霍瑤的婚姻。霍家雖近幾年發跡,但兩家聯姻之前,實力並不顯赫,起家晚,吃了時間上的虧,根基尚淺,沒有助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聯姻後卻不一樣了,高門侯府爲姻親,又有範成輝這天子近臣,霍家想不風光都難。
霍大學士是個文化人,常與重臣打交道,且身份適宜,不至於輕待了英侯,是以北燕派了他來。
不知是不是爲了凸顯北燕人的高大勇猛,這位文質彬彬的大學士竟然騎着高頭大馬,與英侯的馬車搖搖相望。
旁側酒樓,顧長歌與齊芫吐槽:“咱們北燕地處北方,常年冰寒,身體骨架較之南方人,雖然得天獨厚地高大些許,但也並非傳言中個個都高大強壯,也有小家碧玉啊,這霍大學士卻好似要給英侯一個勇猛的第一印象,漬漬,他那身子骨能行嗎?北燕人配大馬,人家英侯卻爲何沒顧名思義般殺氣騰騰?他以爲這樣做北燕人便佔了優勢?說老實話,我覺得他有些丟人!”
“還好啊!”齊芫翻了個白眼,“三嫂,你不喜霍瑤就罷,人家父親還惹了你了?”
顧長歌覺得自己不被理解,“哪裡是刻意遷怒,齊芫啊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呢。你看看他,我說得哪裡不對?”雖然的確有幾分遷怒,但不過十之一二,她說的是大實話啊!唉,怪她平時總是毒舌,以至齊芫覺得她刻意找茬。
罷了罷了,不與齊芫討論這個了。
今日顧長歌來這裡,是爲了看大魏大名鼎鼎的英侯,雖然別國使臣到來,景帝會設宴爲其接風洗塵,但顧長歌想提前一步,因爲魏無極似乎與這位英侯有些交情,更因爲對齊成染的疑惑。
她總覺得齊成染的不同尋常,或許可以從英侯身上找出端倪。
不想勉強他,所以不追問,但她想自己試着撥開真相周圍的迷霧。
那邊,一隻白晢的手挑開馬車簾子,露出一張較爲英俊的臉,偏細長並未有過多的橫肉的男人,白晢的皮膚加了不少分,人近中年,但因隔得較遠看不清臉上的皺紋,顧長歌朝齊芫招了招手,摸着下巴道:“四十好幾了吧,乍看他青春永駐,你說我要不要向他討教保養秘方呢?”
齊芫見她示意,還以爲說什麼,一聽竟是這個,皺眉道:“我覺得還是不要了,沒聽說大魏英侯有多俊美啊!”
“許是藏着掖着沒要外人知曉,好東西自是要保密,戲本子裡都是這樣寫的。”
這邊,與霍大學士初步寒暄後的英侯,狀似無意地朝人羣中望了望,淡笑一句,“不知我國洛公子尚在何處?”
“正在驛館,前陣子出了些大開眼界之事,如今不方便見人,正在驛館歇息!說起洛公子,我皇陛下也正爲此頭疼,鬧出那樁樁件件讓人始料未及之事,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倒也罷了,只是這幾件事兒實在……洛二公子子恆之死北燕受了誣害,我北燕世襲侯爺之死與郡主受辱,以及挑撥我國帝臣親和,這樁樁件件,不知侯爺如何看待,可得給個說法纔是。”
霍大學士面上含笑,極有條理地說道。
兩國臣子見面,少不得一陣暗掐,景帝派他這個文官,擡舉之外也有此意,霍大學士能在這個年齡混到這個位置上,看得清機會,自然不會讓景帝失望,所以在英侯提起洛如霜時,便將對方有可能質問北燕待客之道的理由給堵了回去。
英侯道:“洛二公子一事,錯冤了北燕,萬分歉意,只是霍大學士道洛公子謀殺貴國廣陵侯等,本侯尚未親眼所見,也未查實真相,恕不能給出答覆。”
“既然侯爺如此說,那麼敢問洛公子挑撥我北燕帝臣親和,干涉我北燕內政一事如何說法?”那些大事大魏沒有承認,然而洛如霜陷害齊家謀反,當日大魏受不了輿論壓力,可是親自承認了的,這總得給交代吧!
英侯並沒反駁,“此次本侯前來北燕,正因爲此事,眼下還未面見貴國陛下,倒是不急。”
什麼都不能越過一國之君,霍大學士沒再糾纏,點了點頭,做出請的姿態,讓英侯先行。
再後便是宮宴了,幾位大臣加上閣樓上的顧長歌齊芫等人,紛紛轉移陣地,朝皇宮駛入。
這次宮宴不同於皇后生辰,男女同席,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齊家與範家相鄰,霍瑤與顧長歌兩個挨着的女人都抱着未滿週歲的嬰兒,且旁側都有丈夫陪伴,這感覺怎得有些怪異呢,顧長歌覺得。其實位置不是重點,她總覺得,範成輝的眼神似有若有地飄向她。
顧長歌承認成婚後的自己越發魅力,然而範成輝的眼神讓她不自在,好似裸地被窺視了一般,郡主大大表示很想抽人,奈何這人給她送了萬年雪蓮,救命的恩人,還是忍忍吧!
範成輝收回總也抑制不住的視線,低聲對霍瑤說了句,“有狀況,不用管我,我自會向皇上請辭。”
霍瑤看着他臉頰上的紅暈,點了點頭。
然後目光移向一旁的顧長歌,低聲說道:“或許酒裡有問題,你們注意些。”
顧長歌愣了一愣,想到剛纔的範成輝,似乎明白了什麼,忙阻止齊成染飲酒的動作,語氣很是急切,“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齊成染輕輕搖頭,“我沒喝,做個樣子罷了。”他的視線移向對面上座的英侯,兩雙眸子對視,齊成染從他的眼裡看出一抹審視。
此刻的英侯正納悶着,這北燕新一代的少年如此敏銳,早早便察覺了酒的問題,如此人物絕非池中物,卻爲何往日沒聽說過?更讓他不解的是,對這少年,他竟有幾分熟悉。
可今日,卻是他第一次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