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長歌宮裡霸道是有理由的,記得父王曾說過,裝瘋賣傻不堪重用,有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久在錦城的端王世子脫離皇帝的視線,不知品行才幹,若與之一母同胞的郡主是個不知輕重的,那麼能否說明世子也是如此?能否說明端王府的後代對北燕皇權已構不成威脅?
顧長歌很樂意讓外人覺得自己不知輕重,畢竟,不止能解端王府的急,還能自保或是欺負別人。
且雲貴妃那樣兒的性子,皇帝不可能厚望她生太子什麼的,所以,一個雲貴妃並不能讓顧長歌忍辱。
身邊的宮女低着頭,不敢說的話一句沒說,只默默爲顧長歌引路。
清香襲來,花香撲入鼻,衝散了後宮裡無聲的喧囂與醜惡,顧長歌看着周圍的不斷盛開的花朵,皺了皺眉道:“不是出宮的路?”
引路宮女低聲道:“郡主多慮,是出宮的路,只不是以前走的那條。”
“爲何換了路?”
宮女道:“眼下正是衆臣下朝之時,以往的那條難免會撞見外男,爲了郡主清譽,奴婢斗膽換了路。望郡主見諒。”
顧長歌一邊走,一邊環視周圍的花團錦簇,笑道:“行事周全挑不出錯,在哪個宮當差?”
那宮女刷一下便跪了下來,“郡主饒命。”
顧長歌也停了腳步,淡笑道:“說的好像本郡主愛草菅人命一樣,不過見你這麼爲本郡主着想,想賞賜你東西罷了,不問你住處,如何賞賜?”
“郡主……”宮女擡起頭,見顧長歌雲淡風輕卻無商量之意的臉,知自己逃不過了,便實話實說道:“奴婢在太皇太后宮裡當差。”
顧長歌卻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皇祖母宮裡可沒有吃裡扒外的人。”
宮女心裡一突,道:“郡主不信,可以去查。”
“內務府上明字黑字記上了的,本郡主查到的結果必定是你說的,你也別給本郡主打馬虎眼,做個爽快人,實話實說你是哪個宮的眼線,想將本郡主帶哪裡去。”
宮女急道:“奴婢對太皇太后忠心耿耿,並非他人眼線,也沒有想過算計郡主。”
“可皇祖母既然明面上沒處置我,背地裡自然也不屑於算計,你能解釋爲何帶本郡主走這條路?別說男女之別,恐本郡主清譽有損,這個藉口在別的千金身上有用,但並不適用於每人。”
不想顧長歌揪着不放,宮女越發着急,卻吐不出一個字來。急了一會兒,見顧長歌也沒打她什麼的,便漸漸放了心,是了,到底是宮裡,自己沒如雲貴妃一樣主動找茬,她顧長歌即便是端王嫡女,卻也不能無法無天的打罵自己。
顧長歌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不打你,可將你送給太后處置如何?太后久未見到我這個侄女,此時爲培養感情,幫我處置個奴才,應該很樂意的吧。”
宮女果然變了臉色,卻仍舊咬牙不說。
顧長歌摸了摸下巴,“那沒辦法了,走吧,去拜訪拜訪太后。路不用你引,本郡主知道如何走。”
宮女剛纔擡了臉,說了話,顧長歌已知道她的聲音她的臉,此時逃是逃不掉的,無法,只得跟在顧長歌身後走。
這時,突然傳來一女子聲音,“站住,顧長歌,顧長歌你站住……”
她回頭,卻見一位莫約十三歲的盛裝姑娘急忙跑來,女子跑的急了,臉上紅彤彤的,但並不惹人憐愛,至少顧長歌不覺得惹了她憐愛。這張臉,顧長歌只覺得有些煩人。
母親何樣女兒便何樣,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比如她母妃不遵世間不平等的枷鎖,所以她也不遵。慧敏長公主爲典型的古代女人,所以她女兒也沿襲了這一套。
齊芫沖沖跑來,氣踹噓噓了會兒,才道:“顧長歌,不要爲難她。”
顧長歌挑眉道:“跑這麼急,貴女的矜持可不是你這樣的。”
齊芫面色一僵,道:“那也不是你那樣的。”
“我母妃可沒要求我矜持,倒是慧敏姑姑……”
“別扯遠了話,顧長歌,不要爲難她。”齊芫指着那宮女說道。
顧長歌搖了搖頭,“被欺負了不還回去不是我的風格。”
“是本郡主想讓她把你帶到暗處揍你一頓,這才叫她亂帶路的,你別怪她,有事兒找我就行了。”齊芫說道。
爲嘛齊成染心眼那麼多,慧敏長公主也不笨,可齊芫卻單純得可憐,到底是溫室裡的花朵,沒見過也沒聽過陰暗,顧長歌暗暗搖頭,看在齊成染的面子上,沒怎麼計較,淡淡道:“罷,你哥哥面子大,我就不和你追究了,不管是某些人的別有用心,還是你小孩子心性,此事到此爲止吧。”
什麼小孩子心性,齊芫聽得怒起,顧長歌卻不理她,直接對路過的某宮女招了招手,道:“你幾個若沒事,便帶我出宮。”
她雖行事憑心,卻並非沒腦子,之所以要人引路,不是記不得路,而是防着遇上什麼腌臢事陷害什麼的,沒證據有苦說不出啊。
顧長歌走後,齊芫回過神,輕輕嘆了口氣,娘到底想把顧長歌帶去哪裡呢?竟還被顧長歌察覺,幸好她來得及時。
這邊,讓顧長歌非常鬱悶的是,幾經波折出宮,結果卻還有狀況。
原是景帝下朝回宮之時,非常巧合地看見了顧長歌,兩人五年未見,因此便招了她談話。
按照血緣關係,顧長歌與景帝同宗同族,該換他堂哥,不過君臣之禮還是要恪守的,因此顧長歌的態度絲毫不像對雲貴妃慧敏長公主之流,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又不失親和道:“長歌幾年未見皇上,怪想您的。”
景帝抿脣淡笑,揮了揮手屏退周邊人,與顧長歌面向一清水池,淡淡道:“說謊不臉紅,長歌仍是如此。”
顧長歌面不變色道:“哪裡哪裡。都是真話,比真金還真。”
景帝沒繼續這個話題,卻是突然一問,“聽說你懷孕了,可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