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要請霍明樓吃飯,宋紅果也不矯情,想着中午見了他直接說,也無需找什麼理由來掩飾,她不覺得,因爲她主動,他就會看低她。
相反,他大概會很高興。
果然,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宋紅果一提,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眼裡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整個人都盪漾着歡喜。
“什麼時候去?”
宋紅果問他,“你想什麼時候去?”
霍明樓看着她,輕聲道,“我當然是想早些去,不過,最終結果,還是聽你的。”
宋紅兵坐在倆人對面,聞言,頓時牙酸的吐槽道,“明樓,你這還沒結婚呢,就夫綱不振了,以後在家裡還有地位嗎?”
韓英懟回去,“霍工這是疼媳婦兒,管你啥事兒啊?”
宋紅兵也擠兌她,“你急啥啊?這也不關你的事兒吧?”
韓英直白的道,“瞧你不順眼,覺得你欠懟不行麼?”
宋紅兵氣樂了,“我說,你有點良心行不?我被你連累的最近都草木皆兵了,你咋不但不愧疚,還可勁的欺負呢?”
“你活該。”
“你……”
倆人最近的關係也是微妙的很,彼此都對對方無意,按說有許巍虎視眈眈的盯着,該保持距離纔是,但韓英不肯,倒也不是跟誰較勁,主要是她覺得沒必要,她又沒跟許巍在交往,爲啥要在意他的態度呢?保持距離才顯得有問題,所以,爲了表示坦蕩,她還跟以前一樣。
至於宋紅兵,純粹是無奈,總不能因爲韓英,就不跟好兄弟一起吃午飯了吧?要知道,倆人雖然都是一個廠的,但各自的單位離得也遠,工作又沒啥交集,也就中午這會兒能湊一塊兒說說話,連這點時間都捨棄的話,那倆人也甭見面了。
可倆人一見面,就跟小學雞似的互啄,也是沒誰了。
宋紅果用眼神詢問霍明樓,倆人這樣就跟歡喜冤家一樣,真的沒有發展成對象的可能性?
霍明樓無聲說了一個字,難。
宋紅果也沒有當紅娘的癖好,自然不會非要給人家湊成一對,見倆人還要吵吵,便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班後吧,你倆要是有空,也一起來我家吃飯。”
這話總算終結了倆人之間的幼稚拌嘴,韓英痛快的道,“行啊,我早就想去你家玩兒了,還沒見過你家那大院子長啥樣兒呢。”
宋紅果簡單給她描述了下,韓英聽的越發嚮往。
霍明樓道,“那我帶着相機去吧。”
宋紅果自是樂意。
宋紅兵對花草果樹啥的都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吃什麼,“能再做一回那什麼麻辣小龍蝦嗎?到現在我都還念念不忘啊……”
宋紅果笑着道,“巧了,昨天別人剛給我了一簍子,保管這次讓你們吃過癮。”
宋紅兵激動的一撫掌,“太好了,那我必須去啊。”
韓英白他一眼,不過,轉頭也問道,“還有啥好吃的?”
宋紅果道,“酸菜魚喜歡不?或者糖醋也行,還有雞,是山上的野雞,可以炒個辣子雞,家裡還有醃的鹹鴨蛋和臘肉,等下我再去副食品店轉轉,看看還有豬蹄或是排骨嗎,要是有,就做紅燒豬蹄和醬排骨吃……”
韓英艱難的道,“別再說了,再說我現在就想跟你回家了。”
宋紅兵也誇張的吞嚥了下口水,“這麼多好菜,必須配酒啊,誰也別跟我搶,今晚的酒我包了,啤酒還是白酒?”
韓英想也不想的道,“啤酒。”
霍明樓則轉頭看宋紅果,意味不言而喻,等着她拿主意。
宋紅果便道,“喝啤酒吧。”
霍明樓應了聲“好”,這纔對着宋紅兵道,“買青啤,再準備些汽水,給孩子們喝。”
宋紅兵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想着以前霍明樓是多有主見的一人啊,甚至有主見到甚少能聽進別人的話去,也少有人能影響到他的決定,可再瞅瞅現在,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還是主動送上門去的那種,簡直沒眼看了。
飯後,宋紅果和霍明樓又單獨行動,韓英看着倆人離開,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小失落的,宋紅兵見狀,揶揄道,“羨慕了吧?”
韓英懶得理他,扭頭就走。
“哎,你去哪兒?”
“百貨大樓。”
“等等我,我也去買點東西。”
倆人想法一致,去宋紅果家裡吃飯,難道還能空着手嗎?要買東西,百貨大樓自然是首選。
殊不知這一幕,恰好又被許巍給撞見。
許巍看着倆人越走越遠的背影,眼底晦暗難辨。
他身邊的周偉見狀,不動聲色的提醒,“你要是真想把韓英娶回去,最好別再抻着了,就算她和宋紅兵沒搞對象,整天這麼在一塊兒,看着也膈應不是?”
許巍沒說話。
周偉打量着他的臉色,試探道,“你該不會還沒下定決心想再觀望觀望吧?”
許巍淡淡的反問,“你是這麼想的?”
周偉悻悻的笑道,“我這不是看你一直沒啥動靜嗎,最近文工團那邊跟你示好,你也沒拒絕,我還以爲,你想再挑挑呢……”
許巍勾起脣角,“你是想說馮秋萍?”
周偉訕笑着道,“是啊,我瞅着她對你有點那個意思。”
許巍卻不置可否,“是麼?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聞言,周偉愣了下,“你看不上她啊?不是吧,她長得多俊啊,整個文工團的姑娘加起來都沒她標緻,而且,她還有才華,能唱能跳還能自編自演,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一點不比那些專業出身的差……”
許巍沒什麼情緒的道,“也就僅此而已。”
周偉不敢置信的道,“僅此而已?這還不夠優秀啊?你知道現在咱廠裡多少人惦記她嗎?她可誰都沒理會,只對着你纔有個笑臉,你,你還瞧不上?”
許巍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可瞞的,“她家裡拖後腿的太多了。”
周偉一下子清醒過來,複雜的喃喃道,“倒是忘了這個了,聽說,她爹是個混子,經常耍酒瘋打人,她娘又太老實,還體弱多病,她上頭倆哥哥,一個結了婚,據說嫂子是個尖酸刻薄的,待她也不好,另一個沒娶媳婦兒的,指望用她去換彩禮,她下頭還有弟弟妹妹,都是她帶大的,這樣的家人,的確是拖累啊……”
他說道這裡,不解的問,“既然你對馮秋萍沒那個想法,那你還不出手,是在猶豫個啥?”
是啊,他在猶豫什麼呢?
許巍的眼底虛空,腦子裡卻閃過宋紅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