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到底沒能留住弟弟,在寶珠十八歲出嫁的第二年,小豹子也娶了媳婦後,夫妻倆一步沒耽擱,兒媳婦剛回門回來沒幾天他們就收拾了東西出去遊天下了。
他本想指望幾個孩子攔一攔,誰知道小熊他們都很支持父母,虎頭更是直言道:“皇伯伯,我們現在都成親了,又不能時時跟在父母身邊,他們想出去玩就去唄,您放心,他們身體好着呢。”
齊修遠噎住了,那倆人何止是身體好啊,明明都四十出頭了,卻還像剛過而立,不僅精神奕奕,還身強體壯,現在小熊出全力都未必打得過他爹。
他們自家人都抱着支持的態度,齊修遠當然就更沒立場說話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弟弟帶着弟媳去遊山玩水,自己在京城裡隔三差五的收到他寄回來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弟弟的刺激,還是齊修遠的身體真的不好,他在齊浩然離開的第二年突然重病,被搶救回來後好似就想通了,把皇位禪讓給太子,自己和皇后搬到了京郊皇宮修養身體。
因爲這是聖人之後第一次和平禪讓,既太上皇心甘情願的把權利讓出去,讓後代史者像打了雞血一樣研究這部分歷史,把齊修遠這個人從外到內都研究了一遍。
然後大家發現,太康帝決定禪位的那天只有安郡王,歷史上的賢相範子衿和榮親王夫婦在場,誰也不知道四人說了什麼,反正第二天齊修遠就做出了禪位的決定。
不少讀者懷疑是安郡王和榮親王夫婦逼迫皇帝禪位,但這被史者們一致否定,因爲據歷史研究四人關係很好,而齊修遠這個太上皇之後還活了三十多年,在高齡八十六歲時去世。
而在這段時間內,他不僅行動自由,手中還掌握着一方勢力,還可以指點參議朝政,明顯是心甘情願的,何況當年宮廷的禁軍,皇家侍衛並沒有調動,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齊修遠都不像是被逼迫的。
可惜當天晚上並沒有史官在冊,因此無從記錄,而大齊皇室一直不肯公開關於那部分皇帝的手記,所以誰也不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而齊修遠的禪位就好像做了一個榜樣,之後的元豐帝齊文宸禪位給其子泰熙帝,之後大齊皇朝中一共出現了七位禪位皇帝,成爲歷史上禪位最多的皇朝——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而到了當代,大齊皇室只掌握少有的權勢時,禪讓製成爲了慣例,每一位帝王在登基滿三十年,或是年過六十時都會將皇位禪讓給子孫。
而皇室不肯公佈這部分的手記或是記錄也是有原因的,因爲他們自己都沒明白老祖宗們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就禪位了,而且讓禪讓製成爲一種慣例,其時間跨度有二十多年之久。
當年,在那一個宮殿裡,齊修遠病危,得知消息飛馬而回的齊浩然和穆揚靈跪在他的牀前哭,懊悔他不該那麼早出京
。
範子衿則在一邊安慰他道:“這事不是你的錯,誰能料到一個普通的風寒會讓皇上病重?”
沒錯,皇帝就只是風寒而已,簡言之,他只是感冒罷了。
他不過是貪圖涼快,在夏夜吃完宵夜後帶着人出去乘涼賞月,第二天鼻子就有點塞,身體還是倍兒壯。
別說齊修遠自己沒把這毛病放在心裡,就是忠心耿耿貼身伺候的萬公公都沒多留意,只是讓太醫抓了一副藥喝了。
誰能知道這風寒越來越重,先是鼻子塞,然後是流鼻涕,再然後喉嚨就跟火燒一樣,等齊修遠稍微重視的時候他已經在咳嗽了。
但這時候依然每人覺得這一場風寒有多重,風寒咳嗽嘛,每人一年總要有那麼幾次,皇宮良醫無數,藥材更是上好的,難道還治不好風寒咳嗽?
可誰知道皇帝吃的藥一點效果也沒有,太醫院的太醫們首先重視起來,華院正每天板着臉親自抓方熬藥監督皇帝服下,可是皇帝的病還是越來越重了,人直接從咳嗽變成了頭昏腦漲,好幾次他在朝會上都耳鳴目眩,差點昏厥。
這時候距離他鼻塞已過去兩個月!
範子衿直覺不對,先是派人快馬加鞭把齊浩然叫回來,然後是把皇宮翻了一遍,找出細作無數,但查後表面他們都跟這場風寒沒關係,不管是從太醫的脈案,還是他查出來的結果來看,這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風寒。
就連華院正都不敢相信自己和衆太醫竟然治不好一場風寒。
齊修遠已經躺在了牀上,連身都起不來了。
齊浩然和穆揚靈當時正好在福州舅舅祝家裡做客,聽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就往回趕。
一回來就看到大哥正面黃肌瘦的躺在牀上,一時嚇了個半死。
當即就忍不住發火和懷疑,難道是大元和後夏又開始作妖了?
當年齊修遠中毒就是西夏和大元不甘被大齊如此欺壓算計,在西夏國內找到了秦芳的後人。
當年對齊修遠用毒之事只有大金和大周的上層知道,而大元朝內有幾個大金的降將,他們知道此時,但當時箭上塗抹的毒是大周皇帝提供的。
現在大周皇室早已不存在,但秦芳還有後人在,作爲大周皇帝的心腹,秦芳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沒想到他們不僅知道此時,還留有後招,那毒是可以二次激發的,因此三方使力,那幾盆曳蘭和引毒的香料就送進宮了。
齊浩然懷疑這次也是他國奸細下手,但範子衿卻道:“不是,我裡裡外外都查過了,真要是有人出手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齊浩然就看向跪在牀側的小寶,問道:“你幾個弟弟最近可還老實?”
小寶一愣,淚珠掉下來都沒顧上擦,他忙道:“四叔,不可能是他們
。”
頓了頓道:“三弟和五弟縱然有別的心思,對於父皇,他們不敢,我們還是父子兄弟!”
對於這一點小寶還是有信心的。
齊浩然見了不甘道:“難不成真是因爲一場風寒?”
範子衿和小寶都傷心的低下頭,就是因爲一場風寒。
齊浩然無措的坐在腳踏上看着大哥,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華院正端了藥進來,傷心的道:“這是新藥方,無論如何要讓皇上服下去。”
齊浩然就親自上手灌,讓人準備了三碗藥,就算齊修遠嚥下去的少,三碗藥灌完也服下了將近三分之二碗。
華院正鬆了一口氣,不由抹了抹汗,也就榮親王敢這麼給皇帝灌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