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石身上的傷雖沒有齊浩然嚴重,但也不輕,軍醫給他開了藥後穆揚靈就把藥抓回來給舒婉娘,讓舒婉娘照顧他。
幾個孩子也被拘束在家裡,而姨婆在齊浩然走後也終於鬆下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就扛着鋤頭下田去了。
路上有遇見的人紛紛和她們打招呼,“嬸子,穆嫂子怎麼樣了?我聽說仁心堂的龐大夫在家住了一晚上?”
“穆小旗回來了吧?穆嫂子平時看着身體差些,但也沒到那個地步,怎麼就病重了?”
馬劉氏沉着臉道:“人有旦夕禍福,這事誰能說準?不過我外甥媳婦的病已經好多了,龐大夫妙手回春,當天晚上就救回來了,現在我外甥請了長假在家照顧她呢。”
就有人羨慕道:“穆嫂子可真幸福,平時不用幹農活也就算了,穆小旗更是把人捧在手心裡疼,生的一個女兒也是能幹的,一個人就能把地都給種了。”
這話不是一般的酸,姨婆聽了心中冷哼一聲,拉着穆揚靈和秀紅就走,嗆聲道:“我外甥這樣的人的確難找,我外甥孫女更是誰都能生出來的,你要是後悔了,趁着年輕還能再換一個。”
說酸話的人臉色就一僵。
胡老漢在後頭慢悠悠的走着,在聽到穆小旗這個稱呼的時候就已經不滿了,此時見馬劉氏和穆揚靈沒反駁就更加不滿了,三步並作兩步走,趕上去道:“阿靈啊,你那天晚上說的話可要算話,你爹都不是小旗了,怎麼還應你嬸子的話?”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駐足看過來,胸中燃氣熊熊八卦之火。
穆揚靈一愣,沒料到胡老漢會當街攔住她說這件事,眉頭不由一皺。
馬劉氏卻是怒氣上涌,一把推開胡老漢,喝罵道:“就沒見過你這麼落井下石的,你家那酒是仙水做的?啊?阿靈買你家那三壇酒就花了十七兩銀子,你還不甘心,竟然逼得她讓她爹把小旗的職位讓給你家老二,你不知道那是救命的東西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虧得當初我還和阿靈說你家困難,先把牛讓給你家使,真是忘恩負義,忘恩負義!”
胡老漢臉色漲得通紅,不滿的喊道:“那話可是阿靈說的,和我有什麼關係?不能你們穆家說出來的話像放屁,那酒可是我家祖傳的,五十多年了,保存到現在容易嗎?”
“呸,”馬劉氏一口痰吐到他面上,“你也不怕閃了舌頭,那酒你沒賣過嗎?找村頭方家的打聽打聽,你那壇酒賣了幾百文錢,怎麼到了阿靈這裡就又要十幾兩銀子,又要小旗的?不過是看我們穆家急着救命用,落井下石,坐地起價,你們這樣的人家,以後除非我眼瞎腿斷,不然絕不再和你家有來往!”
“姨婆!”穆揚靈拉住她。
馬劉氏甩開她的手,冷冷的看着胡老漢道:“你放心,我們穆家說話算話,一個小旗我外甥還不放在眼裡,只希望你家老二能坐穩這個位置,哼!”
胡老漢面色鐵青的指着馬劉氏,捂住胸口道:“潑婦,潑婦!”眼裡閃着眼淚,心中卻不由擔心起來,本來穆石在屯裡就積威甚重,現在被馬劉氏這一鬧,老二在屯裡要樹立威望就更困難了。
胡老漢心中隱隱後悔,他不該爲了逼穆揚靈承認而當街和她說這事的,可誰知那馬劉氏性子會這麼烈?
馬劉氏面沉如水的拉着兩個孩子到了地裡,衝着胡家的田地就吐了一口口水,對秀紅道:“回頭你們誰都不許跟他們家的孩子玩,要是讓我看見,我打斷你們的腿。”
秀紅和她同仇敵愾,“奶奶,我一定不和他們家的孩子玩。”
穆揚靈就嘆了一口氣,道:“姨婆,您不是還說胡二嬸艱難嗎?怎麼還把這事扯出來?以後胡二叔和胡二嬸更難了。”
“他們該,現在他們沒落到好處嗎?他們做了這事還不准我說了?”馬劉氏看到胡家人過來,就特意放大了聲音喊道:“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別當了婊子,最後還要立牌坊。”
穆揚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低聲道:“可這事也和胡二叔胡二嬸沒關係啊,提出這事的是胡老漢。”
馬劉氏面色一僵,然後哼道:“那他們也該,誰讓他們有這樣一個爹。”
穆揚靈頓時無語。
胡家人的面上都很不好看。
胡金氏看着腳下的地,想到一路上村民們的指指點點,最後“猛”的一摔鋤頭,轉身就走。
胡老漢大怒,喝道:“老二家的,你幹什麼去?”
“我回孃家去,爹,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怕,我和當家的都老老實實的,他和穆大哥的感情也很好,您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裡推嗎?反正這小旗他不當,誰要當誰當去。”
“反了你了,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胡老漢見胡金氏不停步,就大怒道:“你走,你走,你要是敢走我就叫老二休了你!”
胡金氏身子一僵,眼睛通紅的站了一會兒,然後就跑走了。
胡貴也摔了手裡的鋤頭,不滿道:“爹,你還是去和穆家道歉吧,你這樣做我們以後在村裡就沒法做人了。”
“你這混小子知道什麼?”胡老漢道:“等你二哥當了小旗,這些人全被你哥管着,他們就算再不滿也不敢表露,不然你二哥在上頭說一句話就能把他們壓死。”
“可咱們家的名聲都壞了,我可還沒說親呢,二哥那個木頭他能壓得住人嗎?憑什麼要家裡犧牲名聲去成全他?我不同意。”
胡老漢沉默了起來,胡典就瞪了胡貴一眼,對老爹道:“爹,這事已經這樣了,還是想辦法和穆家搞好關係吧,不管二弟做不做這個小旗,我們家和穆家都不能搞得太僵,這次穆姑娘她娘病重,齊將軍都親自過來問候了,我聽說穆姑娘曾經救過小將軍和範公子,所以兩家的關係纔會那麼好,就算二弟當了小旗也還是在小將軍的手底下討生活。”
胡方氏一直沉默着,此時也不由道:“老頭子,小旗這事還是算了,當初我就不答應你落井下石,現在和穆家弄得這麼僵,對我們家一點好處也沒有。”
胡老漢見全家竟沒有一人支持他,就氣得蹲坐在地上,道:“我這都是爲誰?還不是爲了你們,爲了咱們家,現在倒好,你們全都怪我,既然你們不願意,那你們就自己去和穆家說和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胡貴臉色難看,“爹,這個爛攤子是你弄的,現在你一句話就要丟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