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見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輕笑道:“餓了?我做菜很快的,你家有沒有酸菜?”
馬秀蘭羞紅了臉,爲自己的蠢樣羞愧,小聲道:“家裡有酸菜,奶奶醃製了很多。”
“那正好,我們就用酸菜燉野雞吧,要是有土豆就更好了。”
馬秀蘭忙道:“我們家也有土豆。”不過她怎麼沒聽說過野雞肉要和酸菜土豆燉?
馬秀蘭當然沒聽說過,因爲這是穆揚靈發明的,她做菜的思路一向是:野雞有些腥,不喜歡吃薑,沒關係,放酸菜去腥,土豆填肚子有好吃,再放點下去吸油。
穆揚靈道:“你去拿土豆和酸菜來,我去燒開水褪雞毛。”
馬秀蘭急得團團轉,道:“表姐,還是我來吧,你是客人呢。”
穆揚靈大手一揮,不在意的道:“你還小呢,何況我也不算什麼客人,快去吧,不然你奶奶回來就吃不到香噴噴的午飯了。”
馬秀蘭只好跑去菜園子裡拔土豆,穆揚靈去廚房燒開水。
在遠處暗暗留意這邊的馬張氏見馬秀蘭竟然只扒拉了兩顆土豆回去就抽了抽嘴角,這走親戚的小氣,招待客人的也小氣,這午飯還是別蹭了,還不如在自個家裡面吃呢。
馬張氏轉身就走。
穆揚靈和馬秀蘭還不知道倆人暗地裡成功擊退了想蹭飯的一人。
穆揚靈幹活手腳一向快,所以馬秀蘭跑回來的時候,竈上已經生活燒水,還打了水打掃廚房。
馬秀蘭愣愣地看着她,穆揚靈見她手足無措,就拿出包着糖果的紙包,打開撿了一顆糖塞她嘴裡,其他的塞她手裡,道:“這是給你和姐姐的,快藏起來。”
馬秀蘭懦懦的道:“這,還是表姐吃吧。”
“我家有呢,這是我爹孃叫我拿來給你們的,你快藏起來,別叫外面的人看見。”
馬秀蘭就緊緊的抓着紙包,眼睛亮如星辰的看着穆揚靈道:“謝謝表姐。”轉身就跑回房間,將糖藏起來。
穆揚靈見她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還激動得面色通紅,就轉移開她的視線,道:“你家的米在哪裡?去量了出來煮飯吧,開水快好了,我幫你們將四隻野物都給處理了吧。”
穆石怕東西拿過來姨婆也不吃,就特意叮囑了穆揚靈要幫他們清理好,這樣他們就不會拿出去賣了,只能自己吃。
何況,兔子皮是可以單賣的,一張完整的兔子皮能賣八文錢,穆揚靈剝皮的手藝是和穆石學的,比鎮上的屠夫也不差,所以她捏了兩隻已經死亡的兔子,用剪刀在頭部剪了一個口子,然後就順着脊背往下剝。
不一會兒,一張完整的兔子皮就出現在手中。
穆揚靈微微一笑,清洗了一下就曬在院子裡的石頭上,對正蹲在地上洗酸菜,此時已經看呆的馬秀蘭道:“這兔皮是好東西,你們曬好來,回頭拿到鎮上賣給屠戶,一張能賣八文錢,要是硝制好的,能買十二文錢。”
馬秀蘭眼睛亮晶晶的,“那,那表姐能不能幫我們硝制?”
穆揚靈一愣,道:“你家沒硝制的東西,而且我硝制的手藝也不太好……”最要緊的是,她要是硝制了,大姨婆肯定會塞在她手裡讓她帶回去,這也是爲什麼穆石要把兩隻兔子給女兒帶過來才叫她剝皮,他太瞭解自己的大姨母了,那是一個不願意欠人情,又生性好強的女子,不然也不會日子這麼艱難了,也不回去求一求自己的兄弟和外甥。
馬秀蘭只是微微失望,然後就很高興起來。
一隻雞蛋一文錢,八文錢就是八隻雞蛋,兩張兔皮是多少錢來着?反正肯定能換很多隻雞蛋。
馬秀蘭手下的動作更快,不一會兒不僅將酸菜洗乾淨切好,連土豆也都削皮切好了。
而這邊,穆揚靈也把兩隻野雞褪毛好,將一隻放在桶裡用井水冰鎮,另外一隻砍好。
“這一隻你們留着晚上吃,你現在去燒火吧,看時辰也差不多是吃午飯的時候了,你奶奶和姐姐應該快回來了吧?”
馬秀蘭擡頭看了一下太陽,狠狠的點頭,“快回來了。”
馬劉氏和大孫女正在地裡收割,如今正是秋收時候,他們家的地雖然少,但因爲只有祖孫兩個能幹活,又老的老,弱的弱,很是落後了一截。
馬劉氏只覺得太陽曬得人頭昏眼花,擡頭去看大孫女,見她低着頭在前頭收割稻子,不由抿了抿嘴。
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大孫女才九歲,但因爲營養不良,看着才六七歲的模樣,如果她死了,兩個孩子有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要是兩個孩子中有一個男孩該多好,那樣,族裡肯定要幫她養一養孩子的。
馬劉氏搖了搖頭,她的孫子在四年多前就已經死了。
“好了,先回去吃午飯吧,下午再來。”馬劉氏叫了大孫女一聲,心中計算了一下,道:“再收割兩天應該就完了。”
馬秀紅放下鐮刀,沉靜的直起腰走過來,道:“還要背出來脫粒呢。”
馬劉氏嘆了一口氣,“慢慢來吧,只希望不要下雨。”她們祖孫二人老的老,小的小,每次最多隻能挑半擔出去,大孫女和小孫女更是隻能合力拖一個籃子,每次收割要花費十天左右的時間,拖出去卻要花費四天的功夫。
馬劉氏因爲害怕被人偷糧食,每天晚上更是拿着被子睡在地裡,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
祖孫兩個收拾了一下就往家裡走,路過穀場的時候,正碰到也要回家吃飯的馬張氏。
馬張氏笑道:“四嬸子,你怎麼纔回來呀,今兒你家來客人了,可得趕緊回去看看。”
馬劉氏皺眉,“我家能有什麼客人?”
“哎呦,聽說是您的侄孫女,背了一個這麼大的揹簍來呢。”
馬劉氏微張着嘴巴,拉着大孫女的手不由一緊,加快了腳步,嘴裡說道:“多謝侄媳婦告訴我了。”
“不客氣,不客氣。”馬張氏笑盈盈的。
旁邊的人就不由的壓低了聲音問道:“四嬸的侄孫女真的背大揹簍來看她?”
馬張氏樂不可支,“我還騙你們不成?不過那揹簍裡全是樹葉,我聽她的意思,是她娘想吃四嬸子的醃的酸菜呢。”
四周不少人都支起耳朵來聽,聞言都爲馬劉氏掬一把同情淚,這孃家的親戚多少年不上門了,這一上門卻是打秋風的。
也有人皺眉爲馬劉氏打抱不平,道:“馬四嬸已經夠苦的了,怎麼還打秋風到她頭上來了?”
“說不定是日子更艱難的親戚呢。”
PS:稍後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