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是徽州沈家的三公子。
徽州沈家爲大周第一皇商,同時也是袁將軍家的姻親,也正因爲有沈家的支持,袁家軍才能在朝堂拖欠糧草的情況下守住邊關。
武官和沈家的關係一向好,齊修遠也不例外。
以張家爲首的鄉紳聯合起來壓低糧價,卻擡高米價,齊修遠不是文官,管不到興州府的政務,可他們將主意打到軍糧上就得罪了他,齊修遠自然也不客氣。
正好潼川一帶正在鬧旱災,想買糧食還買不到呢,沈家很願意做這個好人又賺一筆錢,所以齊修遠就邊拿出軍餉來購買糧食,邊給正好在江陵府的沈三送信。
沈家在興元府一帶大肆收購糧食,用的還是去年的價錢,無疑讓張家等的算計落空,現在他們不得不退讓一步提高了收購的糧價,並降低了米價。
沈三快馬到興州府的將軍府時,齊修遠正拿着棍子滿院子的追齊浩然,“你給我站住,你要再敢跑,晚上不許吃飯。”
齊浩然跑得更快了,齊修遠幾乎要氣瘋了,“我好不容易買回來的書,你竟然就給撕了!”
齊浩然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和他們打架的時候不小心的。”
追出來的範子衿幾乎要扶額,他忙補救道:“表哥,大家都是鬧着玩的,浩然也沒想到會失手撕了書。”
齊修遠暴跳如雷,“你們還在外面打架!說,還有多少事瞞着我?齊浩然,你給我過來,乖乖的讓我打十板子,不然我罰你兩天不許吃飯。”
齊浩然在板子和飯之間猶豫,就見範子衿示意他快逃,本來已經伸出的一隻腳飛快的收回來,轉身就跑。
身後就傳來齊修遠的一聲怒吼,齊浩然跑得更快了。
齊修遠紅着眼睛瞪着範子衿,伸手扭着他的耳朵道:“是不是你給他使的眼色?”
“不是啊,表哥,我一直在你旁邊,哪有那個膽子?”範子衿求饒道:“表哥,我們真不是故意的,您知道浩然心腸直,那些人拐彎抹角的罵表哥是武夫,我們自然不服氣,他武功又高強,手上收不住力,其實也就輕輕地一推,誰知道那些人那麼不經推?”
齊修遠冷哼一聲,“那些蠹蟲,除了欺壓百姓還會做什麼?本來送你們去書院也是想讓你們多接觸一下外面,你們既然不開心,那我就請了先生在家裡教你們,不必去理會那些人的話。”
能不去見那些討厭的人,範子衿自然高興,開心的應了一句,就小心翼翼的看着齊修遠道:“表哥,那浩然的罰是不是可以不用……”
“不用個屁,”齊修遠怒道:“他有本事就別回來了,回來我就先餓他三頓,他以爲那些書是那麼容易買到手的?我不管是他撕的還是別人撕的,總歸是在他手上被撕的,哼!”
齊修遠惱怒的轉身離開,在走廊那裡就碰到含笑而立的沈三,齊修遠收斂臉上的怒氣,抱拳笑道:“三公子怎麼有空過來了?”
“在下生意已經開始收尾,再過幾日就要離開興元府了,所以今天過來與將軍說一聲。”
“那我可要設宴爲三公子慶祝一番,正好,我前不久才得了一罈五十年的竹葉青。”
“那倒是我有口福了……”
倆人邊說邊走,晚上自然是把酒言歡。
範子衿就趁機溜出去將齊浩然領回來,兩個人偷偷去廚房裡拿了些吃的回房填肚子。
“我想求大哥讓我去軍隊練兵。”齊浩然啃着雞腿道。
“你才十二歲,表哥不會答應的。”
齊浩然扯着雞腿沉思,範子衿就低聲叮囑道:“你可別撞槍口上,我聽說西營的軍需官叫表哥給砍了,那軍需官是本地鄉紳何家的人,這事連知府都驚動了,你別去惹他。”
齊浩然沒有誠意的應了一聲,晚上就偷偷溜進了大哥的房間,卻見大哥還沒回來,只能盤腿坐在牀上等。
齊浩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齊修遠回來時,人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睡得人事不知了。
齊修遠沉沉的看了弟弟兩眼,才無奈的揉揉額頭,將人推進牀裡面,給人蓋上小薄被,自己也脫了鞋子爬上牀。
齊修遠才躺下,齊浩然就滾過來一把抱住他,齊修遠淡淡的道:“鬆開。”
“我不,”齊浩然悶聲道:“大哥都不疼我了。”
齊修遠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將人踢開,坐起來問:“你還要我怎麼疼你?給你請先生,給你請師傅,你要是爭氣一些,我也就不必要這麼操心了。”
齊浩然又湊過來,“可我不喜歡讀書,我想去軍隊練兵。”
齊修遠眉頭皺得都快可以夾死蟲子了,“你纔多大?”
“袁家的子弟十二歲就要上戰場。”
齊修遠嗤笑一聲,“你想的也太美了,說是上戰場,不過是在軍隊裡歷練,你見過袁傢什麼時候把小於十四歲的兒郎趕到戰場上殺敵?你倒好,才十二歲就想着練兵了。”
齊浩然挺足了胸膛驕傲道:“我功夫比他們強,兵書讀的比他們熟,在臨安府的時候,排兵佈陣他們從來不是我的對手,就是袁五郎也甘拜下風。”
齊修遠抽抽嘴角,沒法告訴弟弟棋盤上的排兵佈陣和戰場上的排兵佈陣是不一樣的。
齊浩然卻堅持的看着哥哥。
齊修遠思考了片刻,道:“袁家的子弟進入軍營都是從小兵小卒做起,你不是要效仿嗎?那每日你上午跟先生唸完書後就去營地吧,就從一個小兵做起。”
齊浩然咬牙,“幹嘛要照着袁家的規矩來?你明明是將軍,直接讓我練兵怎麼了?”
齊修遠實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這次有點重,頭直接歪到了一邊,齊修遠尤不解氣,又踹了他一腳,這才道:“不當兵怎麼能做好將?你大哥我也是從小兵做起的,你要管好兵,你就得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在做什麼,想怎麼做。這裡頭的學問大着呢,你給我好好的去學,還有,先生那裡的功課不許落下,不然你就是說破天去我也不准你再去營地。”
齊浩然這纔不情不願的應下,心裡的小人卻已經興奮的翻了幾個跟斗,對他來說,只要能去營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