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回到馬車,捧着腦袋很是糾結的想了一下,到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從寬,
她告訴範子衿,她雖然把他媳婦帶出來了,卻把他爹氣吐血了。
然後又寫信給齊浩然,告訴他她把範思給氣吐血了,讓他在範子衿前幫她說說好話。
將信交給送信的護衛時,穆揚靈特地叮囑道“先把信送給將軍,等他把信拆開後再把軍師的信送過去。”
但其實穆揚靈的信還在半路的時候,範子衿拿到了詳盡的彙報,包括穆揚靈和夏氏說的那些話也被一一記錄在案。
他臉色陰晴不定的盯着那沓紙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將東西縮在了一個盒子裡,冷笑一聲。
算已經猜到了父母的選擇,他此時也還是受到了傷害,不過這抹傷痛還輕,輕到只要忍一忍過去了,然後變得愈加的麻木。
對於父親,範子衿早已絕望,他知道範思沒覺得對不起他,因爲他內心自有自己的一套公平公正。
他覺得嫡子庶子都是他的兒子,所以他要一視同仁,因爲嫡子天生佔優勢,因爲他母親是當家主母,所以他下意識的以爲都是他們母子欺負庶子妾室。
而範子蕭因爲是庶長子,攔了他的道,更會被針對,加範子蕭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更要疼惜一些。
早在範子衿八歲的時候,他摸透了父親的思維方式,他幾乎看不到府下人因他的態度而對他們母子的輕忽,對他和齊浩然的怠慢,只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象而在執行着那所謂的公平公正。
但範子蕭有什麼可攔住他的
不過是個庶長子,範思又沒有爵位,他聰明,博學,九歲是童生,未滿十一歲考了秀才,範子蕭在他眼裡連個絆腳石都算不,更遑論對手。
父親是大家的父親,他雖然恨他偏心,但因爲他從小不喜歡這個父親,自然也沒多少感情,他的心思對範子衿其實並沒有多少傷害,真正讓範子衿介意的是母親的態度。
他沒想到,母親竟然在子嗣這樣的事也對父親妥協,或許他想到了,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母親愛父親,他知道,他從小知道,小的時候,母親經常因爲父親抱着他和浩然哭,浩然記事晚,但他卻記得清楚,到現在,範子衿都不太瞭解愛情這東西。
愛情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她漸漸與表舅們疏遠,重要到她捨棄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範子衿臉色漸漸鐵青,才壓下的怒氣“騰”的一下又冒了起來,“砰”的一腳衝眼前的桌子踢去,最後桌子沒倒,倒是他的腳傷得不輕,範子衿“嘶嘶”兩聲坐倒在一旁的椅子。
齊浩然進來見到關切的問“子衿,你這是怎麼了”
範子衿橫眉倒豎,指着旁邊的桌子道“給我踹了。”
齊浩然想也不想,一腳把桌子踹飛,桌子和麪的茶壺撞到了牆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瞪圓了眼睛問道“怎麼了這桌子怎麼了”
範子衿看看他的腳,再看看碎成一地的木屑,抽了抽嘴角,道“沒什麼,是傷了爺的腳,爺氣不過。”
齊浩然這纔看見他捧着腳,再去看那桌子,頓時心疼道“你早說,我下腳輕一點,將桌子踹倒行,扶起來還能用,現在倒好,都碎成這樣了,又得費錢去買一張桌子。”
氣得範子衿操起地的鞋子衝他扔過去,“我短你那一張桌子錢了別說得自己多窮似的,我看你在外頭花錢一點不手軟。”
齊浩然摸摸鼻子,湊去討好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要是生氣了也該找軟和的東西踹,怎麼能去踹桌子呢看把自己傷到了吧”
齊浩然叫飛白回去拿藥酒來。
範子衿冷哼一聲,想了想道“以後我和母親的事你別管。”
齊浩然摸不着頭腦,“你和姨母吵架了人家夫妻吵架是牀頭吵牀尾和,你們母子吵架應該是對面吵,轉身和,姨母年紀大了,你讓着她一些是了,她總不會害你。”
範子衿冷笑道“以前可能不會,但現在未必了。”
他將盒子扔給齊浩然,道“我看她是魔怔了,都二十多年了,還一心念着範思。”
齊浩然正打開盒子,聞言不贊同的道“子衿,姨父是姨母的丈夫,她不念着姨父念着誰”他也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驚悚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放蕩不羈,可你不能引誘姨母做不合身份的事。”
“滾,”範子衿氣得不顧腳的傷勢去踹他,“胡說些什麼先把東西看完再跟我說話。”
齊浩然手忙腳亂的將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看,半響,臉色也鐵青起來。
範子衿冷笑道“他打的好算盤,以爲他養着我的嫡子,以後安國公府的世子出自他手嗎我又不是三歲小童,還如往昔一樣任他戳圓捏扁。”
齊浩然沒說話,但眼閃過的冷光代表了他的態度,範思和夏氏是撫育了他,但嚴格說來,他和範子衿纔是朝夕相伴一起長大的。
範子衿看到他這個態度已很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認真說起來,這次還要謝謝阿靈。”她可是把他這麼多年的憋屈之處全說了。
齊浩然卻以爲他指的是穆揚靈將小夏氏帶出來的事,拍着胸脯道“你既然交代了她,她是拼了命也要把表嫂帶出來的。”
範子衿抽抽嘴角,沒過多解釋,要是知道他是故意留着漏洞讓範思鑽,還設計了穆揚靈,只怕齊浩然要揍他了。
範子衿是沒多少安全感的人,他之前住在範家,怎麼可能放任範家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他雖然離開了,卻也留下了不少人。
他不是不可以將小夏氏帶出來,但他是不願意偷偷摸摸的將人帶出來,以穆揚靈的性子,範思要是扣押了人,她一定會鬧大,不是她故意的,而是性格使然。
所以小夏氏被扣,會有人給穆揚靈報信,穆揚靈要是帶不出人來,稍後也會有人將小夏氏帶出來交給她,事情還是得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