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媽媽,年輕的時候,早早輟了學在家裡操持家務,讓姥姥安心在地裡伺候莊稼,姥爺能夠在大隊裡安心做事。 纔不過十五歲的她挑起了家裡的大梁,洗衣做飯餵豬打掃衛生,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家裡一切事情一把抓,閒暇的時候跟着鄰居一個寡婦學刺繡和琵琶。那個寡婦,蘇念央叫她二姥姥,二姥姥年輕的時候是個草臺班子的頂樑柱,會彈琵琶,會唱戲,據說二姥姥家裡以前是地主老爺,她是家裡最小的閨女,真正的閨閣小姐,琴棋書畫都是請了專人教導的。
後來家裡落敗了,她因爲會彈琵琶唱小曲兒也被人給賣進了戲班子,後來嫁給了二姥爺,可惜二姥爺革前幾年被鬥死了。老人家有一個女兒,在城裡打工,家裡剩下她一個人,沒事愛搬個小板凳個端着針線筐在門口坐着跟人聊聊天繡繡花。
媽媽是在那個時候,跟着她學學怎麼做衣服,怎麼繡花,二姥姥閒來無事還會教媽媽彈琵琶吊嗓子唱戲。
蘇念央的聲音乾啞哽咽,“媽。”
唐秋如的眼睛都要哭腫了,聽到蘇念央這一聲小小弱弱的媽媽,連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又趕緊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嘴裡還不停的哄着她,“七七不哭昂~”
一邊哄她一邊和醫生說道,“輕點兒,我家七七怕疼,您輕一點快一點兒”說着說着聲音變得再次哽咽起來,都怪她,沒有看好七七,讓七七被自行車給駁了腳。
順着媽媽的目光看過去,入目的是一隻血淋淋的小腳,傷口一直從小腳趾蔓延到腳踝處,蘇念央這纔想起來,這是回到了她四歲那年,那年,爸爸出門打工,媽媽帶着她去姥姥家住,路的時候,蘇念央的腳沒注意伸進了自行車後車輪裡,剎那間被車輪給駁的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路碰見了一個好心人幫忙把她送進了鎮的衛生院,並且去姥姥家報了個信。
現在是在診所裡,一名老醫生在給她處理腳的傷口,這點疼痛在她看來根本不算一回事兒,她之所以會淚流不止,是因爲她重生了,見到了還年輕的媽媽。
是還年輕的媽媽,而不是重生之前那個最後因爲巨大的生活壓力,而纔剛剛五十歲出頭被歲月和生活蹉跎到病死的媽媽!
重生之前,媽媽是真的一點清福都沒有享過,一生都在忙碌,都在爲她們操心。甚至自己的腰因爲腰間盤突出疼的在夜裡偷偷咬着牙哭,第二天仍然照常去餃子場班,爲了掙那一個月兩千來塊錢的工資補貼家用!
還有爸爸,五歲那年蘇念央的爺爺爲了跟人爭強好勝的口舌之爭,差點被人用磚頭給開了瓢!是鄰居叫了爸爸過去,正好趕對方用磚頭咋她爺爺那一幕,爸爸衝去替爺爺擋了這一下,卻被人一下子砸到了頭,縫了七針。當時醫療水平也不先進,人們也忽略劇烈撞擊頭部可能會帶來的各種後遺症,爸爸當時沒什麼事情,卻在兩年後,也是蘇念央七歲那年,後遺症開始顯現出來,由於猛烈撞擊,顱內有血塊,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引起的癲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