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蘊的目光落在了楚天齊的身上,眼眸中的那股子嚴厲瞬時軟化,脣角的笑意也越漸加深:“好,就一起去吧,也是該多見識見識世俗人情。”
楚天齊很高興,孩子氣顯露無疑。
簡蘊見他高興,也跟着開心,他還是個孩子啊,卻肩負這般沉重的責任與仇怨,只因他和天瑜一樣,生爲皇家人,註定這一生都不可能過上平凡的生活。
次日,鄭仲文休息了一夜,果然好了許多,尤其吃下簡蘊給他的藥後,內腑疼痛明顯減弱,行走跑動都能自如,只是不敢使勁,一使勁便能牽動內腑的傷。
他們只帶了四個身手不錯的精騎衛隨行,一行八人,穿着普通平民的衣裳,出了漠北長林。
淮江邊上有不少漁村集居,他們依水而生,四季的口糧都得從江裡面來,漁船於他們而言,那就是堪比性命般重要。
他們問了許多漁家,都沒有人肯將漁船售出,漁船是他們在這裡生活的重要工具,一天都少不得。
一位坐在江邊補網的老人見他們面色焦急,於心不忍,便悄悄爲他們指點迷津:“你去村東頭的李大娘家問問吧,上個月他兒子和丈夫出去捕漁時不慎遇到暴風雨,船翻了,人沒回來,就只撈回了一條船,他們家現在沒有了男人,要着船也是無用,你們不妨去問問,說不定她們肯賣。”
鄭仲文趕忙向老人道謝,塞了一塊碎銀在老人的手裡,帶着衆人匆匆而去。
村東頭的李大娘家,院子很大,裡面卻很空曠冷清,不像別家院子裡,曬滿了小魚乾。
李大娘坐在院子裡發呆,面色萎靡,一旁的年輕婦人正做着針線活,一個胖小子躺在年輕婦人身邊的小木牀上,伸着一雙藕節般白嫩的小手揮個不停。
李大娘看了那年輕婦人一眼,嘆道:“梅子啊,你說咱們娘仨以後的日子可咋辦?”
梅子擡眼看了看李大娘,苦笑道:“娘,咱們有手有腳的,總不會餓着,娘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咱們這個家,就不會倒下。”
“梅子,梅子你在嗎?快開門。”
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拍門聲,梅子一聽這聲音,立馬皺了眉,拿眼去看李大娘。
李大娘更是一臉焦色,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外頭的叫嚷聲越來越大,還夾雜着男人的罵咧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邊朝外喊道:“爹,娘,我不會跟你們走,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外頭那婦人的聲音越發的尖利:“你說什麼?不跟我們走?留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還要給他們老李家守一輩子寡?”
梅子倔強道:“守一輩子寡我也願意,你們別說了,快些走吧,就當沒生養我這個女兒。”
那婦人冷哼:“你說沒生養就沒生養嗎?你不是我肚子爬出來的嗎?你沒吃我喝我的能長這麼大嗎?少廢話,趕緊把門打開。”
梅子搖頭:“娘,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嫁給那姓牛的鰥夫,連人聘金都收了,現在就是想強拉了我去做人填房,我告訴你們,沒門,我死都不會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