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飯，不配合不代表你就勝利了，你要是真的想要站起來，那麼需要的是你的勇氣和配合。”顧曉青把飯盒洗乾淨了收在了櫃子裡。
方少寒這會兒已經趨於平靜。
大概是吃飽喝足了，整個人也變得看起來順眼了很多，臉色也不那麼黑沉沉的。
“難道這小小的傷病就能打垮你嗎？方少寒，你是一個大男人，要是連這一點點的困難和挫折都過不去，那麼你幹嘛當初要當警察呢，你選擇的工作早就註定了危險的性質和後果，明明自己知道，還這麼耍性子，你爲難的是你自己。”
方少寒不說話，顧曉青就繼續。
反正現在兩個人誰都不怕誰。
以前維持在一種和平的狀態的那些虛假的客套，現在似乎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一樣，在用一種最真實的面目面對着對方，甚至在殘忍的戳着對方的痛腳，用力的揭開對方的瘡疤。
“我願意爲難的是我自己，你多管閒事幹什麼嗎？我這裡不需要你，你是我什麼人？你不過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我根本不需要的女人，你走，我根本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方少寒吃力的想要挪動自己的身體，但是似乎對於雙腿和腰身的控制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樣。
他已經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掌控，這種感覺更讓他憤怒和無力，所以任何刻薄的語言都能從嘴巴里冒出來，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似乎傷害了對方，才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發泄的解脫。
顧曉青有一瞬間是想要掉頭就走的，任何女人被一個男人這麼說，都是會走掉的。自尊心被人這麼戳動，那麼誰會受得了。
可是還是剋制了自己，他不是一個完好的人，面對自己身體上受到的傷害，心理上接受不了，行爲上出現偏差，她只能保持理解。還能和他一樣去計較嗎？
一把抓住方少寒的病號服的衣領子。即使手上的力氣只能拎得起來一個短短的距離，但是氣勢上不輸人。
“我是你的什麼人？你好意思這麼問，你以爲誰願意在這裡伺候你一個殘廢。你就是一個殘廢，對沒錯，你就是這麼一個只能弱弱的躺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的叫喊的殘廢。
明明還有機會，醫生都已經說了。只要復健做得好，你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恢復如初的。但是你現在這麼自暴自棄的樣子。那和一個殘廢有什麼區別？
要不是你告訴他們找我來，你以爲我會來嘛。我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碌，卻扔下一切到你這裡來照顧你，你說說我是什麼人。我應該是你的什麼人？”
顧曉青點着方少寒的額頭，氣勢洶洶的數落着。
她也是滿腹的委屈，自己付出了這麼多。甚至於連情感上的退讓都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可是這個男人卻問自己她是他的什麼人。
多麼可笑的問題。
但是多麼傷人的問題。
是啊。
她是他的什麼人？
什麼都不是。
他們自始至終都不是對方的什麼人。
這一刻顧曉青是真的想要扔下方少寒走人的。
“你放心。我這個外人，不相干的人馬上就走，你打電話給你爸媽，找人來照顧你，我馬上就走，多停留一秒鐘，我就不是顧曉青。”
鬆開了方少寒的衣領，顧曉青啪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心裡的怒氣膨脹到了極點，顧曉青需要徹底的冷靜，這是被方少寒給氣的。
這個方少寒真的又把人給變成暴龍的天賦。
坐在草坪上的木質椅子上，被冷風一吹，顧曉青已經冷靜下來。
很久沒有人這麼激怒自己。
年齡上一直把自己當做幾十歲的成年人的顧曉青這也是失去理智的頭一次的經驗。
方少寒即使多麼成熟冷靜也只是一個正常的人，面對要失去行動能力的這種感受，可以理解方少寒是多麼受到打擊的，但是這不是一個作爲讓所有人陪着你一起頹廢的藉口。
沒有人可以代替你站起來，需要的依靠的，還是你自己，方少寒，你要站起來，爲了所有愛你的人，爲了你自己。
顧曉青抹了抹眼睛，那裡除了淡淡的溼意，還有自己的心痛的無以復加，明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但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在這裡。
那是因爲這顆心留在了這裡。
收拾了心情，顧曉青回到了病房。
能夠和一個病人計較嗎？
病房裡安靜的沒有聲息。
方少寒躺在那裡，蓋着被子，閉着雙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醒着。
顧曉青關上房門，端了一盆水，今天還沒有給方少寒擦洗身體，這已經是每一天的任務，擦洗身體，按摩雙腿的肌肉，免得他的肌肉萎縮。
擰了一條溼毛巾解開方少寒的病號服，溼毛巾落在胸膛上，輕柔的擦過。
顧曉青不說話，不想說，氣氛似乎變得凝滯。
“對不起。”
方少寒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病房裡響起。
突兀的像是第三個人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她的手指停了一下，但是幾乎快速的只有一秒鐘，手底下的動作又開始繼續了。
快速的給方少寒擦洗完了身體，顧曉青端着臉盆出去了。
方少寒側身，無聲的閉上了雙眼。
他不想這麼無理取鬧的樣子，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那種想要狠狠的傷害身邊的人的感覺，那種想要撕開所有的傷口讓別人和自己一樣的煩躁都在主宰自己。
變得完全不像是那個冷靜的可以面對一切的方少寒，像是被被人附身一樣的怪物。
他從來都不想傷害的女人，可是在自己的身邊被自己這麼狠狠地傷害着，是自己的錯。
聽到輕輕地腳步聲，那是這段日子以來自己一直聽到的熟悉的像是自己的另外一半生命的人啊。
可是這種再次的相遇讓自己更多的是無奈。
方少寒下定了決心，自己必須阻止自己再次做出其他的不理智的舉動，一切都要終止在這裡，沒必要爲了另外一次的傷害。
明天，一定要做一點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