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 都是破鞋

孃家是出嫁閨女的依仗,就衝着孃家人照顧了她這麼多年,江敏也不可能看着不管。大家都富裕了,自己的生活環境才能改善。有這個能力了,自然也就出手了。

晚飯,大家吃的都很好,江敏和大哥兩個喜歡吃土豆醬,而嫂子也有了愛吃的雞蛋醬,而江保興這個貪吃鬼更是吃得滿嘴是油,江敏怕他吃得太多了,會肚子疼的,趕緊讓嫂子把剩下的菜藏起來。

晚上,李淑華就跟江富說了乾點兒副業的事兒,江富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吱聲,李淑華有點着急了“怎麼了?你不想幹啊?”

“家裡這麼多的地,我還得開車出去掙錢,能忙過來嗎?再說了,咱們乾點兒啥啊?”江富有些心動,但覺得還是種地是正事,現在他開車出去幫人耕田,哪天的收入都不少,更一畝地給多少錢,這都是有價兒的。再加上糧食的收入,每年收入萬把塊不是問題啊!

“可是,忙的時候比較少啊!到了冬天就更沒什麼事兒了,你分不開身,我也可以乾點兒啥啊!”李淑華說道“你想幹什麼?跟妹子借錢出去進貨去?”江富想起了那些出去做買賣的人,怎麼都看不慣,這語氣也就不怎麼好“我可沒那個本事,我想着,咱們家的地方大,不如多弄幾頭豬回來養着,咱們也科學養殖,等夠肥了,就讓小敏拉走,反正她也要收豬的。豬糞咱們可以拉到地裡,那可是好肥料,沒有污染的,小敏一定同意。”李淑華畢竟也不是那些小年輕了,很謹慎的選擇了這個養殖業,媳婦兒這話比較靠譜,江富馬上就動心了。兩口子大半夜的都來了精神,一會兒商量着在後院怎麼蓋豬圈,一會兒又商量着讓江敏幫着找人培訓一下養殖技術。江富後來說,乾脆到江敏的那個養殖場看看去。

江敏這裡也不平靜啊!事業如火如荼。可是她更想回歸家庭啊!她家的茜茜現在正是淘氣的時候,不能長歪了,而兩個兒子,也有脾氣暴躁的趨勢,現在,馮志彬是三天兩頭的來信給她畫大餅,就是想讓江敏過去。說的多了,江敏還真有些動心了呢!但是不管咋說,還得一年,再等等看吧!

江敏回來也好些天了,也該去看看公公了,不然人家要說閒話的。回去看老人,不好空着手去,江敏馬上想到。廖慧芬也在家呢!自己買了好東西回去,還未必能進得了公公的嘴呢!要是自己買的東西都進了劉萍的肚子,那她還不如直接把東西扔進茅坑算了。心眼一轉。到供銷社買了兩條普通的煙,然後,讓大哥開着四輪車就去了。

到了馮家的院子,就看見自家公公坐在院子裡,身邊還跟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應該是大吉。

“爸!”

馮金柱擡起頭,看見是大兒媳婦來了,高興的站起來“小敏你來啦?江富也來啦?走,進屋去吧!”

“大叔。最近怎麼樣?”江富和馮金柱客套的說着話。

江敏趁機四處看看,馮家的老房子已經好久沒有修了。進了屋,迎面就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讓江敏很舒服,其實別人家也有的,可是江敏家就沒有。因爲江敏容不得家裡有一點奇怪的味道,到了嫂子這裡,也延續了江敏在時的傳統。

東北農村的屋裡有奇怪的味道,原因不外乎那幾個,一個是廚房裡放着的鹹菜、酸菜,時間長了就有味道。另外一個就是大醬的味道。還有一種,就是菸葉子的味道,家裡有抽菸的人,尤其是自己卷的煙,那味道就很大了。

這些味道江敏還能忍,可是因爲長年不洗衣服洗澡弄的味道,她可真的忍不了,回頭看看大吉,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頭髮換衣服了。看着可真是難受呢!

“大吉,奶奶呢?”江敏蹲下來問道“上大姑家幹活兒去了。”大吉圍着江敏轉悠,好像在看明星似的圍觀,在江敏的眼中,很容易就看出那個孩子親近的意思,一定是因爲想到媽媽了。

江敏跟着大吉到他們的小屋去看,這間房子原來是馮志國和肖冬蘭住着的,現在給小玲他們姐弟兩個住了。炕上扔了幾件孩子的衣服,江敏拎起來看看,都是髒衣服,江敏把衣服放下,對着大吉說道“大吉,走,跟大娘去買東西好不好?”

“好!”大吉高興的答應着,一起去小賣店,就可能有糖吃呢!

江敏進屋和公公交代一聲,說是帶着大吉去買東西了,然後就領着大吉一起走了。村裡的小賣店還是那家,就是普通的民居,如果不是本村的人,恐怕還真不知道這裡是一家小店呢!

江敏領着大吉進了小賣店。老闆娘也是認識江敏的,看見江敏領着大吉,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江敏先是買了一塊肥皂,又買了洗頭皁,質量不是很好,不是正經東西,但總比沒有的好。小賣店裡賣的糖果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了,可是看大吉那眼巴巴的樣子,江敏還真不忍心讓他這麼空着手回去,再仔細看看,貨架子上放的罐頭應該還好,就買這個吧!總比糖果要好。

罐頭有兩種,一種是山楂罐頭,紅彤彤的罐頭水,讓人看了就有食慾,還有一種是桔子罐頭,江敏買了四瓶回去,留着給孩子們當零嘴兒。出了小賣店,江敏就對大吉說道“等下次讓你爺爺帶着你和姐姐去大娘家,大娘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糖吃。”

“好……”大吉樂壞了,趕緊回答,嘴角的口水都留下來了,看上去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很像呢!

江敏回了馮家,就用菜刀把罐頭啓開了,又拿出個勺子給大吉,讓他自己去吃。江敏把廚房的爐竈生起來,然後又把姐弟兩個的髒衣服找了出來,等水燒開了,江敏叫了大吉出來,摁着腦袋給他洗頭髮,大吉掙扎了兩下,後來就哭了起來。

馮金柱(書書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在屋裡聽見自己大孫子在哭,就從屋裡出來了,等他看到眼前的一幕,馬上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大吉,你這個髒鬼,洗個頭發能把你洗死啊?看你那點兒出息,哭什麼哭?”

真夠粗暴的,江敏趕緊加快了動作,還哄了哄大吉,等洗好了,趕緊把頭髮給擦乾。不洗了,大吉也不哭了,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弱呢!不但身子弱,就是性格也弱呢!

江敏洗好了衣服,都晾到院子裡了,然後進屋和公公說話,看公公一臉的沮喪,江敏也能理解,這纔多久的時間,自家公公就老成這樣了。

“爸,吃飯了嗎?咱們去鄉里吃飯吧!我看廚房裡也沒有什麼菜,帶着孩子到鎮上多好。”江敏坐到炕邊兒“行啊!不……不行,小玲還上課呢!”本來馮金柱想答應的,可是突然想到扔下小玲一個人不好,趕忙拒絕了。

還好,他不是說要等廖慧芬,江敏笑了笑“這有什麼,咱們要去鄉里吃飯,我去接小玲出來,跟老師請個假就行了唄!”

“行,那行啊!”馮金柱一個人在家也很悶了。

江富見大家達成了共識,也很開心,看着老爺子也挺可憐的,不過“那個……大吉他奶奶怎麼辦?”

馮金柱哼了一聲“給閨女幹活兒,連頓飯都混不上吃,也真讓人笑掉大牙了。”

見公公這樣說,江敏也不再說什麼,給大吉帶上帽子,拉上大吉的手,一起往村裡的小學去了。

村裡的小學現有學生一百多人,一到六年級,現在的孩子還是很多多的,江敏站到小玲他們班的門口,就引來了教室裡許多孩子的關注,江敏和班主任客套幾句,就把小玲帶走了。

在來的路上,江敏就問過大吉,他們的媽媽有沒有來看過他們,大吉說他很久沒有看到媽媽了。他和姐姐還去找過媽媽呢!不過被媽媽攆出來了,姐姐就再也不帶她去了。

小玲看見大娘和弟弟一起來,還很驚訝,她想起過去媽媽說的那些話,說大娘是個很小氣的人,說大娘沒有什麼人味兒,她開始是不信的,可是後來相信了。等如今爸媽都不要他們了,小玲又覺得,大娘是個好人,至少,現在是這個世界上對他們最好的人了。

小玲身上的衣服比大吉還要遭,有好多地方是磨損的,這讓江敏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小玲是這麼的淘氣。江敏問了小玲學習的情況,小玲也回答了,幾個人正往出走,突然學校的大鐘被敲響了,一羣羣孩子從教室裡蜂擁而出,有幾個路過江敏他們身邊的,衝着小玲喊道“馮小玲,你是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沒人要!野孩子!”

“你爸搞破鞋,你姑搞破鞋,你們全家都是破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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