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來了客人,又是劉老太太孃家的孫女,再想起劉老太太上次來時說的話,朱氏第一感覺,劉老太太要給劉金貴說親,把她孃家人塞到新宅子裡,如此一想,心裡頓時生氣一團火,她死都不會同意。
朱氏的草木皆兵,讓劉金貴很是無奈,也很爲難。
“娘,你想多了,月容表妹說,她是來玩的,明天就走了。”
“哼,還月容表妹,叫的可真是夠親熱的,你等着吧!我倒要看看,她明天是真走,還是假走。”
老宅的人,說不上百分之百了解,可朱氏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不年不節,老太太突然把她的孃家孫女接過來,一定是盤算着啥,不然,接她來幹啥?
聽出朱氏心中的不滿之意,劉金貴爲難,他算是知道了,不管是什麼事情,凡是跟老宅沾上關係,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明天就知道了。”
不等第二天,吃過晚飯,劉老太太就帶着趙月容,來到了小白菜家門口。
“去,把你們二爺給我叫出來。”劉老太太一派的趾高氣揚,對着開門的門房命令道。
“劉老太太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叫二爺。”門房應了一聲,匆匆的離開,小白菜一家吩咐下來,老宅的人來找劉金貴,不用攔着。
看着緊閉的大門,門房連門都沒有開,就跑去喊人,李月容眼神閃爍,默不作聲的攙扶着劉老太太。
聽到下人來報,劉金貴還是猶豫了片刻。
“太太知道麼?”劉金貴現在是真的怕在惹朱氏生氣了,若是她知道自己偷偷的去見奶奶,一定會生氣,若是自己去請示,也免不了朱氏說些生氣的話。
“回二爺,太太不知道。”
聽到門房這麼回,劉金貴心中鬆了口氣,催促着門房道:“走吧!走吧!我見奶奶的事情,可不能傳到太太的耳朵裡,知道麼:?”
門房點了點頭,眼神閃了閃,太太不知道,可小姐一定會知道的。
“二爺放心,奴才不會亂說話的。”
劉老太太在門外等的不耐煩,千呼萬盼,終於把劉金貴給盼了出來。
“金貴,你怎麼回事?不知道奶奶跟表妹在外面等着你啊!竟然這麼久纔來。”劉老太太瞪了眼劉金貴,不滿的說道,看到大門打開,劉老太太一邊不滿的責備着,一邊往裡面走。
“奶奶,你有什麼事情麼?”原以爲有什麼事情在門口說說不就行了,沒想到劉老太太二話不說,直接往宅子裡跑。
“你屋子在那邊?還不快帶路?”劉老太太不滿劉金貴這麼問,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奶,這邊。”劉金貴無奈的走在前面帶路,心裡一陣的忐忑,千萬別碰上娘,要是她知道了,說不定又要鬧上幾天。
“這些天都幹啥去了?”路上,劉老太太審問着。
“奶,這麼晚了您來,有什麼事情麼?”劉金貴不接劉老太太的話,心裡有些煩躁。
“咋?沒事我不能來?”劉老太太停下腳步,不滿的回頭看着劉金貴,小子,再出現也是她的孫子,還想翻天不成?
“不是,是太晚了,平時這個時候,你不快要休息了麼?”劉金貴爲難,畢竟是自己的奶奶,讓他說什麼過分的話,趕人之類的,又說不出口。
“哼,小子,告訴你,奶奶疼了你這麼多年,現在老了,是你報答奶奶的時候了,你再出息,那也是我的孫子,以後少給我打馬虎眼子,沒事多到老宅走走,不要老是待在這新宅子裡,我年紀大了,想見見你,難道還要往這邊跑麼?”
“是。”劉金貴低下了頭,眼神晦暗難明。
“老宅人多,太擠了,你月容表妹在家裡,都是一個人住一個大屋子的,我怕她在老宅不習慣,就想着你們家宅子大,讓月容再這裡借住一晚,你沒有意見吧?”劉老太太看向劉金貴,涼涼的問道。
“奶,這…”劉金貴還真是有意見,若是朱氏知道他私自去見老太太非生氣不可,更別說劉個人在家裡了。
“怎麼?不行?”劉老太太皺眉,不滿的瞪着劉金貴。
“姑奶奶,金貴表哥家住的若是不方便,我還是到老宅去住吧!也就一晚上,沒有關係的,正好還能陪你聊聊天,說說話。”
趙月容一副可心的模樣,善解人意的說道,對於劉金貴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失落。
“月容真是懂事,善解人意,又貼心,金貴啊!你表妹這麼善良,可不好找,去吧!給她安排一間屋子。”
趙月容的不吵不鬧,嬌羞含情脈脈的悄悄偷看劉金貴,還表現的一份又矜持,又難耐的模樣,讓劉老太太非常的滿意,覺的倆孩子真是太般配了,和劉金貴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帶着幾分暗示。
看了眼偷偷看自己,又嬌羞的低下頭的趙月容,劉金貴爲難,他給她安排住哪裡?這房子,他壓根不做什麼住啊!劉老太太的心思這麼明顯,他要是還看不出來,那他真是傻子了。
“奶,月容表妹既然想要多陪陪你,住我這裡也不方便啊!不如,我讓人送一牀新被子過去,還是讓她住老宅吧!”
“你這叫什麼話,月容在家裡,不說嬌生慣養,可住的地方,也比老宅強多了,怎麼能委屈了她,讓她住你這邊,你們表兄妹這麼多年,也沒有機會見幾次面,正好可以說說話,互相熟悉熟悉。”
劉老太太說着,還自認爲聰明的朝着劉金貴眨了眨眼睛,暗示的這麼明顯,這個木頭疙瘩,可不能讓她老太太失望啊!
趙月容聽劉老太太這麼一說,低下了頭,嬌羞的偷偷看了眼劉金貴,羞紅了小臉。
“姑奶奶,我還是住到老宅去吧!”
“月容,老宅不好住,沒有空閒的房子,你就住你表哥家的新宅子,房子打,寬敞,住着也舒服,姑奶奶老了,照顧不到,有你表哥照顧着,我也能放心。”
劉老太太說着,安撫的拍了拍趙月容的手,狠狠地瞪了眼劉金貴,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她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表個態。
“金貴,你說句話啊!這麼大人了,怎麼這麼不懂事。”劉老太太不滿的看向劉金貴。
“我去問問娘。”劉金貴面無表情的說道,心裡煩躁不已,這邊剛哄好,怎麼又要添事哪!
聞言,劉老太太一愣,而後憤恨的瞪着劉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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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啥問,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連這點主都做不了啊?不用問了,我說了算,今晚月容住這邊,快走,帶我們到你院子去。”
朱氏和劉老太太兩人,原本就是相看兩相厭,誰都不喜歡誰,劉老太太讓趙月容主到新宅子來,劉金貴竟然提問朱氏,這讓劉老太太非常的生氣,白養了這麼一個孫子,竟向着朱氏這個賤人。
閣樓,晚玉看着面無表情站了有一會的小白菜。
“姑娘,難道咱們就不管麼?就讓那個表姑娘住進來?”
“管什麼?老太太既然想要讓她住進來,咱們也攔不住。”
“老宅太欺負人了,這不是明顯的往府上送人麼?真不知道二爺腦子是不是糊塗了,竟然連這都看不出來。”晚玉看着三個人影,氣憤的說道。
“晚玉,少說兩句。”晚秋拉了拉晚玉,責備是說着,看了眼小白菜,小姐這麼淡定,恐怕早就料到,估計也有辦法了吧!
“小叔叔不是糊塗了,而是還顧念着那點親情,還有那點僅存的名聲。”小白菜眯起了眼睛,對劉金貴這樣的態度,有些不耐。
“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老宅往院子送人不管麼?小姐,這院子要是有了老宅的人,以後老宅還不更欺負咱們。”
“晚玉,你太着急了。”晚秋拉了拉晚玉,小姐的事情,一個丫鬟這麼多話,不好,最重要的是,老宅的人不管怎麼樣,都是小白菜的親人。
“我又沒有說錯,老宅的人真是招人煩。”晚玉不滿的嘀咕道。
“無礙,不用爲了這點小事生氣,不管老宅使用啥辦法,我隨便他們,即便是想要送人,也要看看,能不能送的進來。”
“小姐,您難道就不生氣麼?萬一要是真的送人進來,到時候生氣的,不還是太太麼?要不,還是告訴太太吧!”晚玉提議,以朱氏的個性,她要是知道了,這人一定送不進來。
“不用,奶奶身子不好,已經動了根本,不可在告訴她,惹她動怒,這件事不用她出手,我也絕對不會允許老宅送過來的女人進這個院子的。”
小白菜嘴角微勾,冷冷一笑,算計別人的人,總要嚐嚐被人算計的感受纔是。
劉金貴硬着頭皮,帶着劉老太太和趙月容到了自己的住處。
“月容啊!這房子不錯吧!寬敞吧!”
走進屋裡,劉老太太炫耀的說着,拉着月容東看看,西看看。心裡還是很滿意的,和朱氏那個院子差不多大,眼裡全是嫉妒。
“房子是很大,姑奶奶,表哥住這裡,我住哪裡啊?會不會太打攪表哥了。”
“無礙,無礙,什麼打攪不打攪的,你表哥,怕啥!有什麼事情,記着找你表哥,餓了,渴了,這宅子有廚娘,讓她們給你做,可別虧待了自己,啊!”“是,月容聽姑奶奶的。”趙月容嬌羞的應着,轉頭看了眼冷着臉的劉金貴,來日方長,不急,她總能暖了他的心。
“行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劉老太太,趙月容急促不安的扭着手帕,忐忑的時不時擡頭看幾眼劉金貴,而後又羞澀的低下頭。
“表哥…”
“院子裡有狗,沒事你不要隨便亂出去,今晚你就住這裡吧!我到別的地方去住。”劉金貴說完,看也不看趙月容一眼,煩躁的走了出去。
“表哥,表哥…”趙月容着急的喊着,看着劉金貴的背影跺腳,怎麼能一點機會都不給她哪!
劉金貴煩躁的出了院子,走着走着,就來到了朱氏的門前,想進去說,又怕朱氏生氣,只好無奈的離開。
“小姐,二爺到閣樓門口了。”
晚玉匆匆的進屋,彙報道。
“恩,不用管他。”
晚玉不解的看了眼小白菜,站到了一邊。
“是,小姐。”
良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劉金貴這才鼓足了勇氣,敲響了門。
“小白菜。”
“來了。”晚秋走過來看門,看到劉金貴,淡笑道:“是二爺啊!小姐正在屋裡哪!您請進吧!”
“恩。”愁容滿面,劉金貴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要怎麼跟小白菜說好了。
“小叔叔?”看到劉金貴來,小白菜放下了手上的書,擡頭靜靜的看着他。
“那個,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劉金貴咬舌,一時不知如何說。
“呵呵,小叔叔,你莫是糊塗了,你看看,現在天還沒有黑那!”小白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劉金貴。
“你老太太把那個趙月容給送到咱們家來了。”看着小白菜這副模樣,劉金貴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索性也不糾結了,一口氣說了出來。
“哦,是麼?怎麼送到咱們家來了?”小白菜故作不知的問道。
“哎,她非說老宅不好住,咱們家宅子大,有地方住,讓她住到咱們家來,還,還…”
劉金貴說着,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小白菜,又接着道:“還想讓她做你的嬸子。”
“那個趙月容,給我的感覺,不好,老太太想要讓她做孫媳婦,恐怕奶奶不會同意,這可能不太好辦。”
“你真的不喜歡她?”劉金貴看着小白菜再次問道。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反正她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好。”
“哦,你放心吧!你奶奶不同意,我是不會讓那個女人進咱們家的,至於老宅那邊,你們不用管,我來回絕。”
“這就好,不知道小叔叔準備怎麼回絕,萬一老太太之意要讓她給你做媳婦,你要怎麼辦?”
“我…”劉金貴糾結,他確實沒有想好,劉老太太再不好,可是他奶奶,可朱氏是他親孃,他更不想朱氏再次對自己失望。
“小叔叔還沒有想好?”小白菜擡頭,冷冷的看向劉金貴。
“還真是沒有想好,你幫我想想吧!”劉金貴不敢直視小白菜的雙眼,低下了頭,難取難捨,他也爲難。
“捨得,捨得,有舍纔會有得,小叔叔晚上要是不回院子了,可以在隔壁院子住一晚,好好想想,舍什麼,得什麼?也不要侷限於眼前,想想過去,再看看以後,應該怎麼選,全在小叔叔一念之間,若是你不能取捨,終將全都成災。”
聞言,劉金貴猛然擡頭,看着小白菜平靜的雙眼,劉金貴心聲慚愧,他這麼大人了,竟然沒有一個孩子看的透徹。
“晚上我住隔壁,明天早上,我就把趙月容送回老宅。”劉金貴說完,站起了身。
“晚秋,帶小叔叔去休息。”
“是,小姐。”
晚秋把劉金貴帶走後,小白菜也站起了身。
“姑娘,咱們去把那個趙月容趕走吧!也省的二爺爲難。”
“晚玉,你性格活波,開朗,心地善良,心直口快,這些都是你的優點,可你卻沒有你姐姐心思深沉,你想想,如果現在是你姐姐站在我旁邊,她會說什麼?”
晚玉低頭想了想,看着小白菜,認真的回答道:“姐姐會默不作聲的跟着,姐姐一定會認爲,小姐如今已經有注意了。”
聞言,小白菜笑了笑,看着晚玉道:“我就喜歡你率直,走吧!跟着就是了。”
不知道小白菜這是褒還是貶,但是晚玉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心情甚好,小姐說,喜歡她的率直,可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姐姐啥,晚上,她一定要告訴姐姐。
趙月容一個人,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無法入睡,是不是的往外看上兩眼,期盼着劉金貴能回來。
“小姐,二爺這院子,還真是冷清。”晚玉一邊走,一邊念念碎。
“恩,你想過來給二爺增添點熱氣是麼?”
“纔不哪!我要跟着小姐,小姐的閣樓,纔是這府上最漂亮的地方,閒來無事,站在樓上,就能看到整個村子,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地方。”
“呵呵,你想跟着我,就是爲了站的高,看的遠啊?”
“不是,是我覺的小姐好啊!”
兩人說着,已經來到了劉金貴的院子裡。
聽到聲音,趙月容慌忙穩了穩心神,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呦!是小白菜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趙月容笑眯眯的站起身,迎了上來,像是非常喜歡小白菜一樣。
“聽說月容表姑再小叔叔的院子裡,所以,我特意來看看。”小白菜看了眼趙月容,直接進了屋。
愣了片刻,趙月容回過神來,笑着招呼道:“小白菜,來,先坐下,月容姑姑給你倒水。”
“月容表姑不必客氣,這裡是我家,怎麼能讓你一個客人招待我,晚玉。”
小白菜冷笑的看着趙月容僵硬的面容,轉頭看向跟着進來的晚玉。
“是,小姐。”晚玉上前,倒了兩杯水。
“月容表姑娘請用茶。”
“小姐,您請用茶。”
“嗯。”小白菜應了一聲,端起茶水,慢慢的品了一口。
看到小白菜這麼淡定,趙月容沒來由的心慌,跟着端起水,食之無味的喝了一口。
小白菜慢慢品着茶,始終不曾再開口說話,倒是趙月容,時不時的擡頭看眼小白菜,心裡着急,這小丫頭知道劉金貴走了,把自己撇下了,這個時候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怎麼看,都是個孩子,這讓趙月容猶如無頭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
“金貴表哥是去了小白菜的院子裡麼?”良久,趙月容終於敗下陣來,
“表姑娘真是喜歡說笑話,二爺要不是去了小姐的院子,小姐怎麼會知道表姑娘再這裡,老宅難道真的窮的連個地方住都沒有了麼?竟然把表姑娘硬塞到這裡來,真是不怕讓二爺爲難。”
晚玉撇嘴,看着趙月容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心裡就作嘔。
“我,我不知道。”趙月容歉意的看着小白菜,紅了眼眶,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晚玉,怎麼能對月容表姑無禮,太不像話了,回頭一定要懲罰你。”小白菜淡淡的說道,聽不出喜怒,更聽不出真的要懲罰人的意思。
“奴婢知道錯了。”晚玉不屑的看了眼趙月容,撇嘴,對着小白菜,恭敬的認錯。
“月容表姑不知道,沒有關係,不過我相信,老太太一定告訴過你,小叔叔之前成過親的事情吧!”
“姑奶奶告訴過我了,那個叫李桂花的,不守婦道,心腸歹毒,還想要害你,被表哥給休了。”
“是麼?那老太太有沒有告訴你,前小嬸子跟小叔叔成親許久,直到被休,仍是處女哪?”
皎潔的目光,一閃而逝,小白菜陰笑的看着趙月容,當看她眼裡的吃驚和不敢置信,非常的滿意。
“怎,怎麼會?”趙月容愣了一下,愣愣的問着,回過神來,仔細的觀察着小白菜,希望能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星半點的心虛。
“不信,你可以到鎮上打聽打聽,小嬸子被趕出劉家,被人強暴了,那些人可都是證據?落紅會有假麼?”
“金貴,金貴表哥他,他,他…”趙月容臉色蒼白,他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來,難道他不行?心裡不由的嘀咕起來,看着小白菜的眼神,微微眯起。
是這個小丫頭耍的花樣,還是金貴表哥真的不行?趙月容在心裡判斷着,難道是在考驗自己?還是姑奶奶瞞着自己什麼?
一時間,無數個問好圍繞在趙月容的腦海裡,不甘心,不相信,還有深深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