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青知道,衛展一定會很難過。
但這一切,都是趙淑香咎由自取。
如果楊秋雲真的已經被——
那麼衛揚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跟上衛揚的腳步,回到景軒樓裡。
木質紅色的厚重的門緩緩關上。
衛展的眼淚也從眼角流到了腮邊。
太陽緩緩升起,明媚的陽光籠罩着整個雲州城。
滿地的積雪在無聲的消融,春風也在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推過來。
然而牢房裡,卻是另一面的陰冷和黑暗。
趙淑香被關進這裡已經四五個時辰了。
這裡好冷,沒有暖爐,只有潮溼的被褥。
她裹緊了被褥,瑟縮在牆角里,可還是冷的嚇人。
這裡的窗也是不透亮的,根本看不到外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天。
她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或許剛剛在衛乃文的面前她太過於衝動了。
她竟然承認了一切。
那麼接下來呢?
應該怎麼辦?
或許需要等到芙蓉來看她。
事到如今,她必須得求助她的孃家了。
否則,她真的有可能會性命不保。
她踉蹌來到了牢房門前,一遍一遍拍着門。
“來人,來人啊!
我可是太守的正房夫人!”
她吼了好幾嗓子,也沒有任何人來回應她。
對面的牢房裡,躺着一個看不清楚年紀看不起樣貌的男人。
男人叼着一根稻草,哼了一聲,“別喊了,根本不會有人來的,這都忙着過年呢,想吃飯,等晚上吧。”
趙淑香頹廢的癱坐在地上。
這裡,她是一刻鐘也待不下去了。
她寧可回到衛府的後院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道長長的影子往這邊走了過來。
趙淑香看見了地上的影子,倏然擡起了頭。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頭上還帶着斗篷的帽子,寬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臉。
在這黑暗中,更讓人看不出他的樣子。
“你,你是誰?”趙淑香有點害怕的問。
“咯咯咯。”來人笑了,是一道男聲,“你果然看不出我是誰,可能我在你的心裡,太無足輕重了吧。”
男人出聲。
趙淑香的眸色變了。
“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我來這裡,當然是來看看你了。看看你今天,落得了多麼落魄的下場。”男人在笑,在這陰暗的牢房裡更顯得駭人。
“我不用你來看我,你給我滾出去。”
“咯咯咯,你看,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子。”男人搖了搖頭,擡手,一枚鑰匙出現在他的二指之間。
趙淑香猛然撲上去,“你有鑰匙?”
“是啊。”男人推開趙淑香,打開了牢房的門。
然後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趙淑香突然害怕了起來,“你,你哪裡來的鑰匙?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看你啊,順便,我要送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白亮的刀刃從袖口中現出,一抹白色的滲人的微光。
“不要,你別過來啊。”
“我就要過來了呢。”
“我跟你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這樣對我。”
“咯咯咯。”男人又笑起來,“爲什麼非得是深仇大恨,爲什麼不能殺人滅口呢?”
趙淑香駭然,“你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是感謝你啊,竟然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擔了下來。”
話音輕輕落下,匕首猛然刺進了趙淑香的喉嚨。
鮮血噴灑到了牆壁上。
男人猛然抽出了匕首,而後走出了牢房。
這間牢房的對面,那裡還有一個男人,瞠目結舌在看着他。
“你,你別過來。
我什麼都不會說得。
你——”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匕首也同樣刺進了他的喉嚨。
年初,還是天寒地凍,冰雪不融。
但云州城內的雲州河邊有許許多多的漁民,爲了謀生打漁,河邊上有許多被錘砸破了的冰洞。
裡面冰冷的水還在不斷的向下遊流動。
撲通!
一支帶血的匕首丟了進去。
-
嶄新的宅院裡,幫工們進進出出。
各式各樣的櫃子一套一套往裡搬。
洛青青站在門口,看着這些幫工們忙碌,忍不住彎起了脣角。
“這些都是你選的?”她看向身邊的衛揚。
衛揚一身月藍色長袍,負手而立,“嗯,你應該還算喜歡吧。”
“當然很喜歡,就是這宅子三進三出的,是不是大了點?”
“不會啊,你家那麼多人,你娘,劉夫子,還有你舅舅一家。”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人的?”
“你忘了我,我可是到處都是眼線。”
洛青青無語,她放低了聲音,“你的人真是無處不在,我現在都在懷疑,你手裡到底掌握着多少人?是不是雲州城每一個角落裡都是你的人?”
“三年時間,我當然會做很多佈局。”
“那牢房裡呢,趙淑香那,有沒有你的人。”洛青青意態閒閒的問道。
衛揚的臉色倏然變了一變。
“少爺,少爺!”
有下人一路小跑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怎麼了?”
“不好了,少爺,趙淑香死了!”
“什麼!”洛青青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難道是因爲自己胡說八道?竟然!
牢房的門口,此時圍滿了差役。
知府正在不斷的責罵着守衛。
“幹什麼去了,到底在看什麼?爲什麼人昨天才關進來,今天人就死了!”
幾個守衛跪在地上。
“大人饒命,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這大過年的,我們就在外面吃了一頓包子,晌午送飯去,就發現人已經死了。”
“人現在在哪裡?”衛揚匆匆而來,衛乃武也跟隨着他。
“就在前面,剛剛擡出來的。”
衛揚撥開人羣。
果然,牢房的門口放着兩具屍體。
其中一個便是趙淑香。
從表面上看,似乎是被什麼利器刺穿了喉嚨,導致人當場就把不行了的。
另外一個犯人,也是如此。
“衛大少爺,你可算來了,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呢?這回,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爹交代了。”
知府一臉焦急和慌張。
衛揚蹙了蹙眉頭,“已經死了,你再自責也沒有用,還是先找仵作過來,查驗一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