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楊秋雲的眼神便迷朦了起來,不知不覺閉上了雙眼。
這時候,洛青青收住了玉墜子,繼續道:“夫人,你現在回到了三年前,還記得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嗎?三年前的一天傍晚,你的孩子衛揚從閣樓上摔了下來。
大夫說,他的腿傷很嚴重。你一定很着急,一定想了很多辦法吧?
你去了寺廟是不是?
你想爲他上香,祈求菩薩保佑他能夠早日好起來。”
隨着洛青青的話一句一句說出,楊秋雲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變得非常不安和焦躁。
眉心隱隱變成了一個川字。
“那麼,後來呢?你還記得嗎?你有沒有上香呢?”
“沒有!”楊秋雲急促地脫口而出。
“你爲什麼沒有去?”
“我的馬車被人攔住了,在路上。”
“是誰?”
“我不知道。”楊秋雲着急得很,“他們人很多,把我從馬車裡拉下來,拉到另外一輛馬車上。”
“然後呢?”
“我拼命的掙扎,可是被人打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了。”
楊秋雲呼吸越來越粗重,“那裡好黑啊,我什麼都看不到,他們打罵我,叫我幹活做事。”
“你有沒有跑過?”
“跑過啊。”楊秋雲閉着眼睛重重的點頭,“根本跑不掉,就被抓回去了。”
“在那裡,你爲什麼會精神越來越不正常了呢?是誰欺負了你?”
“是一個黑衣人,他穿着很大的斗篷,還有衛乃文吧,他們給我喝藥。”楊秋雲像是在很多複雜的記憶線裡掙扎,“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許不是他,可又好像是他。
有很多畫像,畫像上的人是衛乃文啊。
那個黑衣人告訴我,說這一切都是這個人要他做的。
不對,那不是衛乃文是不是?
只是畫像啊——”
說到最後,楊秋雲喃喃着,似乎是在懷疑自己,也在推翻自己,她極力的想要記起來。
可是,腦子裡太多畫面飛快的閃過。
讓她措手不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臉上已經滿滿都是水珠。
是汗珠?還是淚珠?
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痛苦。
洛青青也害怕了。
她做錯的催眠很少,以前都是看師父老人家做的。
每一次催眠對被催眠者都意味着回到最痛苦的深淵去。
她竭力讓自己沉穩住,“夫人,請你再仔細想一想,你還記得那個人的聲音嗎?他的表情,或者他的樣貌。”
“他,他總是笑,是那種調皮又邪惡的笑,但是每一次笑容過後,都是苦藥和折磨。”楊秋雲痛哭了起來,閉着眼睛眼淚滾滾流出,“我又看見他了,我最近又看到他了。”
她的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
“夠了!”衛揚突然一聲低吼,“讓她醒來。”
洛青青忽而鬆手,玉墜子直線墜落地面。
啪的一聲,碎成了兩半。
楊秋雲忽然睜開了眼睛,滿目驚恐的望着衆人。
洛青青第一個撲上去抱住了她,“夫人,別怕,那只是回憶而已。”
楊秋雲喃喃,“回憶——”
衛揚從痛苦中迅速抽離出來,喚了一聲成安。
成安上前,從包裹裡抖出一件黑色的寬大斗篷。
衛揚不等衆人反應一件把這件斗篷強迫的披在衛迎的身上,“娘,你看這裡,是他嗎?”
楊秋雲猛然看過來,只見衛迎的脣角微微勾起一抹調皮又邪惡的弧度。
“是你!”
楊秋雲怒而指着衛迎的眼睛,“是你,我認得你這雙眼睛。那天於伯帶我出去,我就看到你了。”
“呵呵呵。”衛迎突然笑了起來,手臂微擡,將那黑色的斗篷丟擲在了地上,“大娘,想不到,你還真的能認出我來。
我想我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就是輕視了洛青青的醫術。
真的很絕。”
“真的是你嗎?”衛乃武倒吸一口冷氣,“孩子,你不要嚇我。”
衛迎瞥了衛乃武一眼,“爹,我知道你膽子小,我不敢嚇你。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我想再隱瞞又能隱瞞到幾時呢?”
“真的是你?”
“是我啊。”衛迎一步一步走向楊秋雲。
嚇得楊秋雲躲在洛青青的背後。
衛揚扼住了他的衣領,被他推開。
“呵呵,多麼好玩的一場遊戲,你們到現在才知道對手是我。”
“你——”衛乃武簡直不可置信,“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可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你纔不過十五歲。”
“是啊,我從十五歲以前就已經開始在謀劃這一切了,你們說,你們卻從未發現,是不是太愚蠢了,是不是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呢?”
“衛迎!”衛珍珠攏住他的胳膊,“你告訴我,我是在做夢。”
“呵呵。”衛迎笑了起來,“好,你在做夢,你就是太喜歡做夢了,纔會被人利用的團團轉。”
衆人驚恐,衛揚卻是十分平靜的,“衛迎,你做的事情恐怕不止傷害我娘這一件吧?趙淑香的被殺,衛芙蓉的被毒死,和我成親當天的意外,都跟你脫不了關係吧。”
“沒錯,我承認。”衛迎點點頭,“趙淑香是被我殺的,衛芙蓉的毒是我給她喝的。呵呵,你說好笑不好笑,這對母女囂張了這麼多年,警惕了這麼多年,卻敗在我的手上。”
這話一出,角落裡本來事不關己的衛展突然衝了過來。
他瞪着衛迎,怒不可遏,“是你?是你殺了他們?”
“是我,就是我啊。可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吧,你看楊秋雲我怎麼沒有殺掉呢,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人,她們母女死有餘辜!
小時候,她們欺負我姐,羞辱我是庶出,長大後,她們利用我姐,看不起我。
呵呵,還記得嗎?小時候衛芙蓉總是喜歡把她吃剩下的給我姐,穿剩下的給我姐。
她和我姐,一個像是公主,一個像是公主的丫鬟。
哦,對了,二哥,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總是喜歡騎馬,而那匹馬是我,我馱着你在雪地爬。
雪地裡真的很冷啊,我長的凍瘡這麼多年都還在發作。”
“衛迎,你不要再說了。”衛珍珠哭了出來,喊着衛迎的名字。
過去她們姐弟所受到的種種委屈,她也全部都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