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這三十人會成爲誅殺謙王爺的主要力量。以他們身上那三腳貓的功夫,只怕未過幾招就難逃身死的命運。
但若是他們僥倖逃脫,我會在暗處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他們,好讓他們遠離這滾滾紅塵。”
南宮御說道,視線冷峻,說到最後的語調之中甚至帶着一抹麻木不仁。令一旁的南宮晰心中一沉,剛剛想要出言反駁,一抹銳利的恍然便徹底刺入他的意識。
“這些人,是不是……”
南宮晰將視線重新投向那名單,令心中的那個念頭在心中醞釀發酵,累積成真。
“大哥睿智,這些人乃是南宮一族的害羣之馬。若不及時清理,只怕後患無窮。他們中,或是南宮家奴一系,但心卻向天頌而非無疆。或是有些本就是天頌那邊植入的探子,負責傳遞信息;或者迷惑家主,以離間南宮上下。
他們的存在已非一日,且已經滲入到內核之處。若再不除之,只怕後果必定不堪設想。既然叛於南宮,歸順天頌,那我便讓他們身亡於自己的新主手下,讓他們爲他們的違背付出同等的代價。”
南宮御說罷,眼中光亮嗜血而殘忍,緩緩漫溢在眼眶之處,令本來瀾靜無波的眼眸之中泛起層層巨浪,且暗潮洶涌。
也許,在靈位之前,他不應將如此肆虐的一面全數展現。畢竟父親素性敦和,生前就對他有諸多擔憂。而今他如此激動,且無半分祥和之意,無疑會讓那在天之靈難以安歇。
然而,他真真已經控制不住心中的那沖天火光。尤其想到這些許年來父親隱忍養息,壓抑心志換來了整個南宮一族的安寧和煦,而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無心之人竟然揮霍以之,完全不知道珍惜。他便有一種現下就洗血他們的衝動。
此番他動用分支以及他們的武力,並且作爲主要殺伐力量,原因其一正如上面所說,肅清無疆之內的力量,爲日後做準備。
其二則是保障自己手中的兵力,以供日後與朝堂對抗之時可以予以迎頭痛擊。明日之行動,說起來勝算不過五成,而他亦未打算真真較真到底。
可以說,比起讓姬墨謙魂斷無疆,他更傾向於讓他受制於人,自此之後捉襟見肘。畢竟他真正想要的是姬墨謙無法再爲天頌鞠躬盡瘁,令那高高在上的天頌國主再無可能囂張跋扈。
所以若是到如此程度,他的那些要浴血沙場的將士們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而那些害羣之馬只要稍加手段,足以應對。
“罷了罷了,隨你所想吧。你這籌謀算計,非我這等腦子可能理解的。”
南宮晰擺了擺手,表示隨他而去。但視線卻看向肅然微黯的靈位,心中暗暗禱唸,望父親可以保佑他這個二弟可以功成身就,且毫髮無損。
對於明日的那場刺殺計劃,他是知道實情的。所以纔會如此不予干涉,且積極配合。
雖然這法子並不隨他心意。但卻是眼下能夠避免骨肉殘殺最好的法子了。那姬墨謙同他這二弟出自一脈,想必定是理解其中之意,纔會選擇明日前來。不然離開無疆便好,何至於明日前來?
他們南宮一族與這姬姓王朝,終究勢不兩立,無論如何,將來有一仗是必定要打的。而作爲天頌朝堂的第一戰神,姬墨謙他如何能不涉入其中?而他的骨子裡亦流着他們南宮一族的滾燙血液,如此戰場,只怕真的是誅心到極致,而且再無回寰。
而他那九重天的皇兄,正如此期待着他如此覆滅,或者說,是令他成爲這一番滔天錯厄的犧牲品。只怕就是擱做誰,都是心寒不已的吧。
雖然他並不擅長洞察人心,看透百態,但卻是分得清奸佞良純,是非曲直的。以他同這謙王爺的屢次接觸,他可以斷定此人並不像他表面那般冰山無情的。而且,定有一顆赤子之心在胸腔內部緩緩跳動。
不然轅帝害他深陷劇毒,且誅心虐身了十餘載,他卻選擇不離不棄,仍舊爲之效力,打下這一番錦繡江山。足以證明此點。
然而所有的隱忍和付出,並非能換來真心以待。世間最苦之事,莫過於心如刀割,卻還要持續跳動,恍若什麼都未發生。
殊不知,何時可以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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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輾轉,天邊亮起。
陽光煦暖,徑自耀亮南府的一派靜謐,令一天的周而復始又徑自開頭。
然而那不過是表面的情形。由於驟然而降的離開,南府內部相關之人皆是成宿未眠,很不能將每一時每一刻掰成好幾半兒用。
尤其是素珍,此番夜間勞作比好幾個白日所做的都要多。在這一晚,她喬裝去了益蜂堂,不僅單獨和睡眼惺忪的喬離交代了益蜂堂未來所需完成的事項,同時亦將自己趕製出來的指南交付於他,讓他若有疑問,以上而行便可以。
此外,她亦是和新鋪子中的廚娘接洽了一番,將未來幾個月需要推出的新品種一一陳列,從而將加工製作手藝一一囑咐於之。
由於老城主的病逝,整個無疆城中的喧囂繁華皆要停歇半年之久。而無吵鬧便無上商機。想必這天頌半年之內的商鋪生意必定會大受影響,所以她想了些應對措施,告知於喬離,讓他酌情使用,但每一項皆不可過度使用。
畢竟這半年乃是新鋪立穩腳跟的時候,若是太過冒進,又恰逢時機不對,必定會引發不堪設想的後果。
爲此,素珍思再三,決定暫且留下徐管家一段日子,讓他暗中予以督促,待走上正軌之後再啓程回來便可。
自新鋪回來,已近三更。府中離行的物什也已經收拾地差不太多,但仍有些細節需要打理。待整理之後,四更也快到了。
疲乏之感頓時襲滿全身,令她頭重腳輕,迷糊不已,於是便合衣倒在牀榻之下,沒過多久便陷入了沉眠之中。
結果這一睡,便不知時辰更替,日月互換。
恍惚間,額頭嘴脣間傳來細密微涼的觸感,宛若羽毛拂過,亦宛若清風吹來,雖然有些擾人清夢,但卻似曾相識去,且令人舒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