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落到今日這一步,全都怪罪於我,是不是?”
素珍注視着椅子上歇斯底里的滄桑女子,聽着她那千篇一律的謾罵指責,並未像從前一般不予理會,任她隨意下去,反而沉聲插進這樣一句話,混合着那驟然湍急的水聲,在這暗無天日的氛圍之中肆意盪漾,令人心頭一凜。
“你,你……”
魏嬤嬤也沒有想到素珍竟然會在此時插話,面容之中掠過一抹怔忡。待反應過來時,素珍便已經躬身湊在她面前,與她四目相對,一切猝不及防:
“在府中,你我多有嫌隙,但我儘量不予多言,讓你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結果事情總辦不到你的心坎裡,你便怪罪於我,怪罪於我這個村婦擋了你的路。
方纔,你傷如槿,押我上船,然而你自己技不如人,最後落得如此之境,你仍然怪罪於我,是我這個村婦讓你淪落到如此境地,且再無餘地。
魏嬤嬤,你諸事不順,就要怪罪於我這個村婦。說起來是你自己連村婦都不如,還是我這個村婦能力卓然呢?想必答案,更傾向於前者,你這樣的,連做個村婦都是不夠格的。”
“你,你……”
魏嬤嬤氣急敗壞,恨不得立即起身同素珍好好撕扯一番。但是她穴道被封,完全動彈不得,只得瞪着素珍,咬牙切齒。
“眼下,距離午時尚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時間充裕,足以令你交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若你固執己見,那我說不定會將如此狀態的你扔入這湍急河流之中。反正你傷我在先,我結果於你也不算冤枉了你,是不是?”
素珍湊近她,然後低聲道,聲音宛若銳利的小刀,徑自在她的皮膚上摩挲,令她渾身到下角皆升起濃濃的顫慄。
“嬤嬤,不要再挑戰一個村婦的極限。因爲她們素來無知,而無知者無畏。所以好生交代,不然後果,是要自負的……”
說罷,便狠狠踹出一腳,徑自釘在不遠處的那隻木椅上。任由它滾下巖壁,直接落入湍急河流之中,很快便被湍急水流淹沒覆蓋,而後與沿途尖石撞擊了一番,支離破碎,流入到看不到的暗無天日之中。
“你,你簡直……”
親眼目睹這一幕,難免令人不心生駭然。魏嬤嬤雖然臉上維持着鎮定從容,但是神情之間早已紛亂,想罵卻根本罵不出口,而原因卻是源於恐懼。
“說,莫要再浪費時間!”
素珍厲聲道,眼中火焰騰騰燃燒,致使整張面容皆是猙獰,再無顧忌。
*****
城主府中,此刻已是沉入一番血腥海洋,處處皆是血流成河的場景。
府院之中,廝殺聲仍不絕於縷,刀刃相撞之聲刺人耳廓,電光火石之間便有刀劍刺入皮肉之聲,混合着嘶吼厲叫,令這本來肅穆的氛圍變得殘忍不堪。
素幔皆被鮮血所浸染,長明燈和香壇亦是熄滅冷卻,在無溫度。棺槨碎裂開來,一襲暗衣男子倒落期間,死不瞑目,手中利劍仍死死握着,不肯有所懈怠。
剛剛廝殺皆是由這副棺槨開始。
早在凌晨之時,南宮御便已經將老城主的屍骨送出南宮府,且不動聲色朝巫雨山而去。而擺放在靈堂之中的棺槨,則藏着一個侍衛,以起到打謙王於措手不及的作用。
所以就在方纔,聽到二公子傳達的信號之後,他果斷而出,劍鋒銳利。只可惜他越身自姬墨謙之處,卻被對方雄渾的內力所阻。
心神混亂之時,他身旁的鳳公子一劍刺中他的心口,令他口吐鮮血,徑自被那內力彈回到棺槨處,僅僅吐了一口血便隕歿了性命,毫無懸念。
“阿墨,如此下去並不是個好法子,咱們該想個法子脫身才是。”
屋院之中,滿身血污的鳳清塵飛身一躍來至於姬墨謙面前,揮劍砍倒準備偷襲於他的兩名不自量力的府兵,口中話語急急而出,徑自滑進墨謙的耳廓之中。
“如風他們都在何處?吹動暗哨集結他們,是該想法子離開了。不然若是誤了午時可就不好了。”
姬墨謙望向天邊日頭,隨即低聲道。鳳清塵聽罷,便立即吹動暗哨,尖銳的是聲響在這混亂的氛圍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緊接着,從各處皆傳來讓暗哨的聲響。交相呼應,融爲一體。
“已經好了!”
鳳清塵將暗哨收好,而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紅汗污,一邊對付那些層出不窮的蝦兵蟹將,一邊對姬墨謙說道,神色透出熠熠光彩。
“好,你且同他們匯合,本王要對此進行一番最後的一番清掃。”
姬墨謙沉聲道,眼中透出一抹嗜血的光芒。鳳清塵心中一驚,立時便明白他話中之意。雖然不予贊同,但卻是最立竿見影的法子,可以速戰速決,卻也是好的。
“好,你自己且小心一些,我在不遠處的房檐處等你。”
南宮御微微點頭,而後飛身入空,很快便消失了蹤跡。
“殺!”
就在此時,府院之外又涌入一批黑衣之士。姬墨謙冷冷看向他們,渾身頓時揚起數道勁風。緊接着,一襲亮白屏障徑自將他整個人予以包裹,而後便從期間迸射出鋒銳無比的力道,令那靠近於他的府兵們頓時身首異處,血染草木。
“啊!”
只見他嘶吼一聲,徑自將體內所有內力傾注於之。待光亮盡褪,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薄而出。只見他雙腿發軟,跌倒在地,神思頗爲恍惚。
“阿墨!”
在屋檐上將一切看得真真切切的鳳清塵徑自奔襲而來,神色之間滿是愕然。而桑孺比他更快,衝到他身邊之後便執起他的手腕,眉頭猝然加緊。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好?”
鳳清塵迅速詢問,語氣焦灼不堪。然而桑孺還未開口,一抹熟悉的聲音便穿了進來,令他們心中皆是一凜。
“謙王爺武功已經到達登峰造極之境,非一般人所能比擬。但承載着寒毒的血脈卻是無法承載這番內力的。兩者相沖,必定會損傷五臟,所以纔會出現這一情況。”
南宮御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神情從容不迫,仿若對這血腥的場景見怪不怪。在他之後,南宮家族的成員皆跟隨其後,但神色間卻滿是愁怨,無一絲甘願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