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鸞兒!”
司空夫人傾身上前,對着陷入沉眠之中的司空青鸞大叫道,清明潤澤的雙眸之間不禁泛起層層淚意,淡紅之色徑自在期間盪漾開來。
這時,一塊方巾遞到她眼前,動作輕柔不已。司空夫人眼神以及動作皆有些抗拒,但是心中脆弱滿布,早已對如此的溫情予以認可,徑自起身,對着司空玉明微微頷首,而後伸手擦拭掉眼角的眼淚,準備朝素珍而去。
“大嫂。並非是阿明喜好做主,而是在這番危急得不得了的時機,總該有人做些什麼來分擔你身上的重任。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脆弱之處,亦不能耐平靜從事,而我此時挺身而出,雖說也有不足之處,但總歸還是功大於過,不是嗎?”
司空玉明將那方巾拿起,不由分說便放進了司空夫人的手中,眼中神色沉沉,光線幽暗,但卻給予人一股子安定的力量。只見那司空夫人眼眶一熱,徑自低下頭顱,而後朝素珍而來,開口與她相約一談,腳下步子竟有些倉促不迭。
素珍望着她類似於落荒而逃的身影,又回頭與那司空玉明眼神交觸,會心一笑,隨即便快步跟上,不一會兒便追上了司空夫人的步伐。
看來,她這識人掘能的才幹,仍舊維持着令她滿意的水平。這司空玉明,無疑是她此番來這風月樓的最大收穫。
風月樓爲司空之下這件事情,她自來無疆,便已經從那些商貿訊息之中了卻明晰。所以當魏嬤嬤說出司空青鸞要她這般老骨頭攜着她而去,她心中便已經有了一番計策。
在她計劃之中,如槿假扮於她,加之爲魏嬤嬤從中斡旋,定然會耗費諸多時間,爲她找尋這樓內援助自己之人提供了豐沛的時間。
在她看來,司空一族眼下由於外戚掌管大局,必定嫌隙重重。若她可以與之族人相見,以她之口才好生挑撥離間一一番,並且對其施以條件支持,她就不信無人幫她將那司空夫人引來。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且進行得異常順利。而且令她格外驚喜的是,這風月樓的東家乃是她鋪子裡慕名而來的食客,甚至因爲對蜂蜜的熱愛同她在鋪子之中交談了一番。
而此人,正是眼前這八面玲瓏的司空玉明。
開門見山之後,便是一見如故。這男子同他的名字完全一致,心如薄玉,明潤不已。
對於她而言,被這司空夫人強壓一頭的日子過得可謂艱困重重,儘管以他之能,很難令她將自己如何。但是若能用有一個像謙王府一般的靠山卻是他夢寐以求之事。所以相助於她,告知司空夫人青鸞的所作所爲,並不費什麼吹灰之力。
以至於纔有了現下這番境地,這個結局。
但是方纔他所行所爲,卻着實點亮了她的眼睛,令她對這男子有了一層新的認識,至少在他的能力才幹之上,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剛剛,青鸞突然間不舒服,便是他暗中所爲。目的只爲讓這半顆解藥爲那青鸞服下去,從而令那司空夫人親眼看着,好消除疑慮。
除此之外,他還藉此暖到了司空夫人的一顆心,令她徑自暖和了許多,加之青鸞無恙,亦令她心氣高漲了起來,從而令接下來的交談不至於沉浸在一派暗沉之中。
如此心思,深沉至極,籌措計劃無一不是天衣無縫,且小細節處理得極其妥帖,當真才智無雙。
此人若是與她站立於一伍,必定能生省卻她諸多煩心之事。而若是他肯,這司空之家交予他,亦是會讓阿墨省心不少的。所以好生援助籌劃一番,不僅助於他,亦是助於他們之家,何樂而不爲?
思緒進行到此處,素珍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擔憂,其他雜念徑自去除,腳下步伐更加加快,眼中滿滿皆是司空夫人的身影。
眼下這些都可以容後再議,但有兩字卻是必須要記掛於心的。而那兩個字很是稱作“阿墨”,簡單至極,但卻包含了她的所有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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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廂旁,微微清甜的薰香蕩在空中,直入鼻腔,竟有舒緩心神之功效。
“姬夫人有話請講,我亦竭盡所能,令你心中滿意。”
司空夫人坐在桌面之前,神色漠然,話語之中罕有真情實意。不過一直以來無法決定下來的稱謂終於有了眉目,姬夫人三個字,亦是現下最好的結果了。
“有司空夫人此言,小婦人也就放心不過了。”
素珍佯裝聽不出他話中的敷衍之意,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弧度,繼續說道:
“眼下,我最想知曉我的夫君究竟如何了,還望夫人可以爲我好生解答一番。”
說到這裡,她的耳邊不禁飄過沿途而來時聽到的人云亦云,眼睛不禁微微閉上,以緩解一下心中那持續加速的心跳。
她現在需要的是求實,是真相。讓她這顆心可以定下來,至不至於這般七上八下,懸於空中無法自拔。
在素珍身後靜靜佇立的如槿,心中亦是敲着小鼓。但是她更多的精力還是在素珍的安危之上,且和外面留駐在南府如今跟隨她們而出的暗衛做到裡應外合,關鍵時刻可以默契以對。
畢竟此時坐在素珍的對面的女子乃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單槍匹馬,必敗無疑。唯有團體合作,纔有可能制約而之。
“謙王爺,一切安好。我自城主府出來時,南宮御相約與他密談,一切不得而知。所以我無法告知於你。”
司空夫人也想過爲難她一番,將她的胃口好生吊起來幾番,對她進行一番非人的折磨。但是想到自個的女兒還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所以也就傾數吐出,全無欺瞞。
“但以我之見,南宮御定然會伺機而動,向謙王好生報復一番。因爲如今的城主府,已經血腥漫布,屍體遍地,就連少城主亦是身受重傷,且生死不明。而這一切,全是拜謙王爺所賜。”
說罷,便簡明扼要地將午時之前發生的事由描述而出。素珍聽着那些慘況,呼吸凝滯不已,心中一片透涼。就連對這樣殺伐之況已經麻木的如槿,眼深處亦泛起洶涌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