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剮?看來王爺是想殺盡所有多嘴之人來,以鋪平你我在一起的道路。那樣的話,只怕你便要殺盡天下人了。或者,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上,你的皇兄。”
素珍聽着他血腥的言語,神色之間並未發生分毫變化。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稍許,透出一股子麻木來。
“你說什麼?”
姬墨謙視線又深沉了些許,眼眸漸漸眯起,透出濃郁的危險之情。
“天頌第一王爺娶妃,自然是舉國高談闊論的焦點,而你所娶的女子同百姓心中所想的大相徑庭,怎會不令人衆說紛紜?
悠悠之口,豈是你可以殺得得淨的?至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則是你的皇兄,當今的皇上,若是你想讓那些言論肅清,唯有行刺於他纔有希望。二者選一,便可實現你的夙願。”
素珍笑道,眼底溢出一抹自嘲。而後起身朝一旁的案几而去。不多時,便拿着幾紙雪白走了回來,將它們推到姬墨謙的面前,開口說道:
“這些紙張中,是我年後的行進計劃。其中還有一封信箋,是來自於無疆那邊鋪子裡崔掌櫃所寫。如今,益蜂堂在無疆根基未穩,只怕若不悉心照料勢必會辜負那邊市場的巨大前景。
所以節後,我會舉家南遷,這邊的事宜亦是會交給芳嫂茹嫂予料理,將那邊穩定下來……啊!你弄痛我了!”
素珍還沒開口說完,眼前的檀木桌便被劈成兩半,巨響刺痛素珍的耳膜,令她情不自禁地低叫一聲,緊接着手腕之上便傳來快要斷裂的疼痛,令她額前立即浮起一層薄薄的冷汗。
“你居然要去無疆?你竟敢,竟敢……你以爲你真的走得了嗎?只要我活着,你休想離開我!”
姬墨謙將她自圓凳上拉至眼前,眼中怒火橫生,猙獰刺骨。冰冷的話語貫穿人心,凜冽刺骨。
“我只是在無疆做生意,並非是在無疆紮根,你態度如此惡劣做什麼?”
素珍早就知道他情緒會波動如此,所以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不至於太過狼狽。但是手腕之上的疼痛越加劇烈,以至於她屢屢吸氣,讓自己不至於話聲劇烈顫抖:
“你可還記得,曾經想與我共度一生的無憂郡?那個地方似乎距離無疆不遠不是嗎?我會帶着娘和樂天先行駐紮在那裡,既方便在無疆發展生意,又可以感受一下你說給我聽的那些詩情畫意。
阿墨,未來無論你決定如何,我都會在那裡。你是我有生之年深愛的男子,亦是最後一個,無論未來如何,我自會以你妻子自居,等你等到我無法等到爲止。
但如果你有一日不再需要我等,提前告知我一聲,讓我可以將心中那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盡數消滅,自此之後安心過我自己的人生。”
說到此處,她終於隱忍不住,淚流滿面,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直線而下,再無停止。
她不想哭,她真的不想哭。她真的不想令這場離別被淚水淹沒,畢竟日後靠着回憶過活,總不能每次都是潸然淚下,抽噎不止。
眼前這個男子,是她兩世爲人唯一深深愛着的。也正是因爲他,令她這個從不相信天荒地老的人竟有了相攜一生的念頭。也正是因爲他,她情願付諸一炬,在所不惜。
其實不過是犯傻,但卻覺得毫不後悔。哪怕如今這結局令她幾乎要心痛致死,亦是不曾轉圜。
去無憂的想法,是她在書房軟榻半醒半夢之間想出來的,亦是她破釜沉舟的最後一條計策,若想保全所有隻能如此。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南宮家的確與她恩怨深重,但那南宮御自是着重大局之人,斷不會對她如何。
而皇上這邊自會因爲她在無疆那邊有所忌憚,如此對峙的關係勢必會形成一個相對安全的平衡,令她活在其下便可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況且無憂那邊皆是阿墨的人,且有許多能幹之人駐紮其間。
她相信他們會妥善安排好她們一家人的安全,而她亦不會在安全的問題上拒絕他的相助,所以想要保全,應該不在話下。
“我不會允你獨自去那邊,我絕不會同意。哪怕將你囚禁起來,亦不會讓你在那南宮御的虎視眈眈下過日子。”
姬墨謙伸出另一隻手鉗制她的下巴,促使她與他對視。眼中猙獰盡數投在素珍眼中,令她呼吸困頓,幾近凝滯。
“你是我姬墨謙的妻子,就該與我在一處。獨自去那邊等我做什麼,要去也要你我一同前去。
珍兒,且同我回府,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想必你定是因爲沒有名正言順的分位纔會如此,對不對?你且安心,稍後我便回宮,奏請皇上封你爲謙王妃,自此之後你便是謙王府的主母,我唯一的妻,我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相信我。”
“阿墨,你覺得這有可能實現嗎?到時候會引起什麼後果,你會不清楚嗎?朝堂之上,領土之爭,內憂外患牽一髮而動全身,你當真要如此行事,毀了你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嗎?”
素珍說道,話語之中咬牙切齒,所有的耐性以疾風之勢消失殆盡,令她也提高了音量:
“國之大事,理應爲上,所以你如此選擇,我無怨無悔。而你的皇兄如此‘恩典’於我,有很大一重原因是想引君入甕,或是除我,或是令我痛不欲生!雖說說爲愛要奮不顧身,但是飛蛾撲火的行徑我絕對不予贊同。
在我看來,還有活着才能好生愛你。但若我消沒於宮廷傾軋之中,只怕我將會帶着衆多人一起陪葬,這並非是我想看到的!”
“皇兄絕不會對你如何,這點你大可放心。更何況你我亦在一處,他沒有這個機會。”
姬墨謙冷冷說道,顯然對素珍所言不甚贊同,想也不想便適口否定。
“但你絕不能前去無疆,那纔是危險之地!我絕不會讓你落入南宮御之手,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