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經過這一遭之後,我實在很難做到像從前一樣。現實總是殘酷的,但我不能騙你。”
素珍閉上眼睛,令自己不去同眼前的男子有分毫的眼神交流,唯有如此她才能令自己冷靜些許,從而靜下心來集聚一個理智的思維。
她知道自己一直很介意那個北戎公主的存在,並且還醋意大發恨不得好生將這個試圖和她搶奪阿墨的女子教訓一番。所以她一直認爲剛剛自己的那番不講理之舉實則是因爲心中的醋勁在作怪。
本以爲好生髮泄一番便可不了了之,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竟會演變成眼前這番模樣。
於她的秉性之中,犯錯吃虧並不可怕,但若是在同一起事件之中栽倒兩次,便是不可原諒之事。而她眼下的這番義無反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是在犯同一個錯誤。
只要阿墨還身處皇家這一漩渦之中,與轅帝不能有真正意義上的涇渭分明,一切就永無安生的可能。
或許南宮御歹毒無情,誅心之策用得如火純青,但若是與阿墨並無那層關聯,只怕早已從這世上消沒殆盡。而那轅帝更是以此作爲籌碼,回回得償所願。
若不是因爲他,阿墨又何至於承受這劇毒折磨,而她又何止於被那南宮御逐於家中?或許阿墨病重,致使凌家附近的暗衛會陷入混亂之境,但期間的玄機卻並非一個外人能夠知曉得清清楚楚的。
而那南宮御竟能安插如此多的人手,並且還在他們未相識之時便立下青霞這根眼線,若無轅帝,只怕難成大事。
這兩個人,乃是阿墨面前最強勁的敵手,但與此同時,亦掌握着阿墨心中最難以割捨的軟肋。若無心斬斷,現在這般的事情還是會重蹈覆轍,而他們,自然永永遠遠都沒有結果。
“珍兒,說說你的計劃吧。兩日後的宮宴,你想要如何做?”
姬墨謙心中一片冰寒,緊握素珍的雙手漸漸鬆懈,眼中亦是一派黯然。餘光掠及之處,他看到桌面上已經冷卻了的飯食,而後徑自走過去,坐了下來,端起其中的一碗粥,便吃將了起來,頗有些狼吞虎嚥之意。
“阿墨,你這是做什麼?先別吃,等熱一熱再說。”
素珍沒有想到對方竟有此舉,連忙走過去勸阻道,但是墨謙顯然並不準備聽她的話語,口中的咀嚼甚是迅速,以至於很快一碗粥就見了底。
“別吃了!”
素珍心中一急,而後伸手去攔,但她哪裡能攔得住對方一蹴而就的動作?只見墨謙吃完了粥便去吃不再鬆軟的饅頭,狼吞虎嚥地便消滅了一個。素珍看着他那副樣子,眼中憤怒顯現,徑自低吼道:
“你就是這麼吃我精心準備的飯菜的,是嗎?你說過再也不逼迫我,怎麼,這一次又想要食言而肥?”
吼聲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同時也可以撼動人的意志。只聽咣噹一聲,銀筷便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姬墨謙猛然轉身,然後將那怒不可遏的女子攬入懷中,再也不敢放開分毫。
“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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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用力推搡他,狠狠在他背脊上捶了好多下。嘴上也絲毫不含糊,照着他的後脖頸便咬了下去,只消一口便再不鬆開,以至於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也啊不肯放鬆分毫。
“我知道你心中已經對兩日後的宮宴有了想法,你且放心去做,一切聽憑你指揮。那北戎公主你想要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若是有力不能及的地方,我定義不容辭。
我知道眼下說什麼亦是沒有用,讓你擔驚受怕就是擔驚受怕了,對此我難辭其咎,但請你給我彌補的機會,讓我可以證明,我姬墨謙絕非你今生錯誤的選擇。
從前是我思慮不周,纔會釀下大錯。不過你大可放心,日後我會以實際行動讓你重拾對我的信任。我不逼你,絕不會逼迫於你。哪怕你此生對我再無信任對也沒什麼,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麼情況什麼樣子我都可以接受!”
姬墨謙聲音之中盡是抽氣之聲,語調之間亦是夾雜着因爲疼痛而泛起的顫抖難捱。只見他眼中一片腥紅,一直以來無法下定的決心終於在此刻得以塵埃落定,儘管苦痛異常,但卻不得不做。
一直以來,他都沉浸在皇兄和那南宮的親情斡旋之中難以自拔,任他們予取予求,任他們將他傷得體無完膚,且一直隱忍,一直強撐。只爲了那薄涼疏離的一份溫暖,因爲他們是他在這世上難得的一份關聯。
這樣的情愫在帝王之家是多麼的貽笑大方?估計所有人聽完之後只會當他是在講笑話,但他的內心深處,就是藏着這一想法的。因爲這一度是他活下去的意義。
當年,母后的仙逝於他而言打擊甚大,加之五識盡毀,感受不到這世間的任何,令他覺得自己活下去也是行屍走肉苟延殘喘,不如死了乾淨。這十年之間,若無這些,只怕他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怕飲鴆止渴便是這個道理。
但他慶幸自己堅持了下來,不然如何能遇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這番溫暖?劇毒或者能解毒,但毒性卻依舊無從更改。而今他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自然也該好生與過往告別,一心一意地守護自己的這份溫暖了。
“阿墨,你真的想好了?”
素珍含糊地說道,細細地體味着墨謙話中的意思,而後便體會到他話中的決心。心中有些意外,同時亦有些許動容。
此番,卻是她心狠絕情了。但若是繼續姑息縱容,最後斷送的不光是他們的未來,亦有阿墨的這條性命。
他的男子已經爲天頌坐實了江山,爲皇上付出了所有。剩下的都是她的,她絕不會再做分毫退讓。
“我曾對皇兄說過,若你安好,而他可以容下你的存在,那我自可既往不咎,絕無怨言。但很顯然,他依舊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既然如此,我便要讓他好生知道一番了。
我姬墨謙,可忠於天頌,但絕不會學岳飛,愚忠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