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姬墨謙冷聲道,而後將他和素珍面前的瓷碗反轉而叩,隨即則撫了撫素珍的肩膀,對她露出些許寬慰的笑意,這份笑意剛剛那番冰冷的語調全然不合,判若兩人。
“阿墨,你這就不地道了,你自己不喝是你自己不喝的,可你不讓阿珍喝是什麼意思?今個是我的送別宴,明日我便要啓程去遠方,總要以醇酒來助興一番不是?
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境界只怕你是不會有了,但我卻是看好阿珍的,就沖人家給我做飯送別的情誼,我也當好好敬上阿珍一杯。來,阿珍,我來給你滿上!”
說罷,便不顧姬墨謙的攔阻而去掀素珍面前那倒扣着的空碗。姬墨謙冷眸一閃,隨即便出招制止,蘭後則也不示弱,兩個人竟在飯桌上過起招來。
“行了,給我住手!在飯桌上打打鬧鬧像什麼樣子?況且還在我辛辛苦苦做出的飯菜之上動手,若是因此而打翻,可別怪你們自己沒口福。”
素珍看着眼前這爲了一個空碗你爭我奪的繚亂場景,心中頓時升起一抹不耐,當即便對着二人喊道,言語之間頗爲不善。待她話音剛落,兩人便停下了過招之勢,隨即老老實實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娘子莫急,爲夫一時氣憤,所以失了分寸。你且放心,我是定不會和那些不講理的婦人一般見識的,不如我們這就開動吧,爲夫想念娘子的手藝可是想念了很久呢。”
姬墨謙率先開口,開口便是褒揚自己貶低他人。蘭後想要反駁,但是想到剛剛若不是素珍及時開制止,自己極有可能一敗塗地,於是也就沒敢說話,隨即悶悶低頭,開始給自己倒酒。
“蘭姐,這酒委實過烈,你有傷在身,明日還要趕路,還是莫要喝了爲好。本來我親自釀的蜂蜜酒倒是可以助興一番,但是我此來倉促,所以並未帶來。
不過你且放心,無憂距離無疆並不遙遠,所以我會送書信給無疆的分店,讓他們爲你準備一些送去。南方氣候溼潤,同這裡大相近庭,所以難免會有水土不服,而蜂蜜可以滋潤肺腑,稍稍緩解這一症狀,所以你不如試試,也許效果會很是不錯。”
素珍一邊說一邊止住了她倒酒的動作,而後將一筷子菜加入那空碗之中。蘭後微微一驚,精緻絕美的雙眸之上光華涌動,期間滲透着濃濃的感激以及笑意。
“多謝阿珍如此爲蘭姐着想,不喝便不喝了,無酒送行也沒什麼大不了,讓我來好生嚐嚐阿珍的手藝,從剛剛聞到味道之時便已經垂涎欲滴了。”
說罷,便快速將那碗中的菜式送入空中,眼中晶亮閃爍,口中嘖嘖稱讚。
“和你胃口就好,多吃一些。”
素珍笑着說道,而後察覺到一絲幽怨的目光在自己的面容之上徘徊,心中頓時涌起些許無奈,隨即啓動筷子給某位怨念叢生的傢伙的碗碟之中夾了些許菜式,那令人難受不已的目光才徹底消失。
“多謝娘子,娘子也多吃一些。”
姬墨謙也動筷給素珍佈菜,眼中一片盎然暖意。素珍轉頭看他,心中雖然對他的幼稚深表無奈,但由於她反覆經歷於是也就見怪不怪,嘴角微微涌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後也開始吃將起來。
“呼嚕呼嚕……”
就在此時,一陣子狼吞虎嚥的聲音瞬間令飯桌之上再次熱鬧了起來。素珍愕然擡頭,隨即便看到蘭後吃的不亦樂乎,哪裡還有半分一國之母的儀態?
只見她將吃空了的碗放到桌上,伸手便打開一旁盛滿白米飯的瓷盆,一邊舀得快要溢出來一邊對素珍說道,神色之間盡是一派酣然:
“阿珍,你這手藝真是令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難怪當年可以以一飯拴住阿墨的心,真真是名至實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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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飯菜可是我十年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了,比宮中的任何一道所謂的佳餚都要來得美味,吃完這一餐,我都有些不想走了呢。”
蘭後說道,眼底光彩熠熠,句句發自肺腑。然而話語未落,姬墨謙那冰冷刺骨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她的耳廓之中,令她渾身一凜,視線之中不由有些僵硬。
“不想走也得走,本王這府中不缺閒人。”
“嘿,我,我怎麼可能是閒人呢?我也是有用處的好不好!至少我身上還有一把子力氣,還有一身一等一的武藝,閒人二字可是不適合我的好不好!”
蘭後怒目而視,開口便是反駁,但是這番話剛剛落下帷幕,她的嘴角便涌起些許謎一樣的笑意,視線之間亦是暗光流動,隨即對他說道:
“啊,我明白了,你定是怕我將你從前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訴阿珍是不是?生怕我不過幾句,便讓你在阿珍心中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全部坍塌,對不對?
其實你不免想多了,我哪裡是這般的人啊!你如此緊張幹什麼?”
說罷,眼中便露出一抹揶揄,隨即對着素珍以脣語訴說了幾個字,那便是“隨我晚上回房,我告訴你。”
“本王有何緊張?若是論過去,你的過往可是比本王的要絢爛多姿許多。如果你定要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和珍兒說說,想必你也該好好緊張一番了。”
姬墨謙說道,眼中不動聲色,但僅僅幾句話便將蘭後的怒氣再次升上了一個新高度,以至於竟有些氣結,連話都再也無法連續起來。
“你,你……”
“咚咚咚。”
就在此時,門扉之處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響動。姬墨謙神色微變,隨即便準備起身出去,但卻被一直氣結的蘭後開口攔阻,腳下步伐不由凝滯。
“不必避諱,且讓暗衛進來吧。我總該知道一些情況,這樣才能在必要時候進行自保,對不對?”
蘭後擡起頭來,眼中仍然盪漾着笑意,但是語氣之間卻充斥着些許肅穆之色,淡淡堅定在期間流動。
姬墨謙蹙眉看了看她,沉頓片刻便對她點頭,隨即重新坐了下來,對着門外沉聲道: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