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之內,寒玉牀旁。
一襲墨色身影半跪在牀前,而後緊緊握着榻上女子的手,神色之間一派狼藉,口中的話語亦是帶着混亂的氣息,令他看起來好似一隻陷入絕境的猛獸,再逼迫一寸便會令天地變色。
“珍兒,對不起,是爲夫不好。你原諒爲夫一次,莫要選擇離開。爲夫知道你很辛苦,但是千萬不要放棄。你說過要陪我生生世世的,不可食言而肥……”
姬墨謙低聲說着,眼神之間猩紅一片,神色之間一派渙散。只見他騰出一隻手,將那仙人草小心翼翼地放置好。然而因爲剛剛的墜落,令它的莖葉遭到了一定的衝擊,所以如今看起來不似剛剛精神抖擻了。
這樣的情況令人意外至極,卻又在情理之中。因爲一切都發生於他想要淩氏以及樂天加入到他的計劃之後。
如此念頭才說出口,素珍懷中的仙人草便驟然跌落而出。如若不是他用餘光一直關注着她的情況,只怕此刻這寒玉牀的女子便再無迴轉之機了。
是他想要報仇的執念險些害了她!是他想要迫切地令那傷害素珍的轅帝的念頭令她難以忍受,因爲爲了這份報復,他幾乎在所不惜。
哪怕是將那淩氏和樂天作爲計劃之中的環節亦是毫無疑慮。畢竟他們皆是素珍在意之人,只要運用得當,必定會令一切水到渠成。
可是,他的妻子猝然出現了這一情狀,卻令他突然明白,他的舉動無疑和自己那位皇兄毫無兩樣。
那位九五之尊因爲無端的猜忌而損傷了她的性命,令她再也無法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輕聲喚他“阿墨”。而他呢,因爲心中的一腔憤恨不惜利用她的孃親,她的孩兒。兩廂傷害,皆是誅心刺骨,說起來沒有任何區別。
“王爺。”
門扉之上涌起一陣輕響,而後便有一個身影來至他的身後。只見桑孺神色暗沉不已,沉頓了片刻,便低聲稟告:
“無疆南宮府那邊傳信而來,稱御公子已經重返而來。他相約您明日傍晚在百里之外的溟山相會,好商討一下王妃的還生。”
“南宮御去而又返?此刻他在何處?本王現在就前去找他,不必等到明日傍晚了!”
姬墨謙猛然起身,墨色的衣衫因爲這突然的舉動而風聲陣陣,蒼白的面容之間皆是無盡的迫不及待,濃烈的情緒起伏令桑孺有些招架不得。
“王爺,屬下已經遣暗衛隨着送信之人調查行蹤,估計天黑之前便會有結果。但是王爺還是三思而後行,因爲那御公子要求您一人前去赴約,屬下認爲還是勘察清楚爲好。”
“只要他有法子救治王妃,本王一人去又有何妨?你不必再多言,且保障好王妃的安全便是,其餘的事情不必再提。”
姬墨謙開口道,而後擡起步伐朝外而去。桑孺想要攔阻,卻發現全然追趕不上,心中頓時涌起無盡的慌亂,而後揚聲喚來周遭的暗衛,以攔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