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姨母從來沒有想過讓鸞表妹重新來過嗎?既然本公子決定迎她回來,定然便是決定給她機會。若您真的沒在這方面花過心思,那接下來的時間亦是該好生準備一番了。”
南宮御對司空夫人過激的反應有些詫異,但是想想自己過往對待背叛之人的所作所爲,也就對眼前這中年婦人的表現表示理解了。
其實在他看來,這卻與那些寬宥毫無關聯。此番,司空一族爲了他的心中所想付出了族中的至寶。作爲交換,他理應爲青鸞做出一個好的安置。
無疆城是他能說得上話的地方,不安置在這裡又能安置在哪裡?況且她的母親族人甚至根基都在此處,而這些亦是在他掌控之中,以此安頓,自是再恰當不過。
況且,他剛剛的話中並未摻假。青鸞的確是有一身本事的,而且於他甚有助益。他向來不喜歡無利而圖,既然他費盡心力將她接回無疆,那麼定不可能讓她每日只吃乾飯不幹活。
人盡其能,物盡其用,他是真心想要無疆有個好的未來的,所以該做的打算該有的思量都是不能少。與其用他人再行了解磨合,倒不如直接如此,至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明白了,我會好生考慮的。司空一族自來便是與南宮一族休慼相關,既然你已決定,我就是再堅持亦是掀不起什麼風浪。所以接下來的一切由你做主便是了。說起來,我只有鸞兒這麼一抹血脈,只有她平安回來,一切纔有希望。”
司空夫人緩聲道,神情漸漸恢復平靜。她並非看不清形勢之人,聽得南宮御這一席話,自然明白話中意思究竟是何。所以,自然也該清楚自己該擺一個什麼樣的姿態,以讓自己以及司空一族如何安身立命。
該放手的時候,這是該放手。以退爲進,韜光養晦,雖表面上看起來不甚光彩,但卻是大智之舉,理應好生運用。
“不過,阿御,姨母卻是要好生謝你一番。待鸞兒回來之後,我定是會好生看管於她,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思緒進行到這裡,司空夫人不由向南宮御稱謝。言語之間自有一番虔誠,在她精明的臉上顯得甚是突兀,但卻也因此而顯得甚是真實。南宮御看着她強行擠出來的誠摯,但笑不語,衝她微微點頭之後便看向窗外。
此時,夜色已近,暗沉隱隱。夜風撩動窗扉,發出微微響動。一切,已經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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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山以外五十里,一行策馬而行的黑衣隊伍在夜路之上馳騁。
隊首,一身黑衣的俊拔男子如風而行。不多時,便在溟山之外的一處叢林之中勒動了繮繩,率先停了下來。身後跟隨的暗衛皆紛紛效仿,所有人的視線盡數投在他的身上,等候着他的吩咐。
“埋伏在四周的謙安軍,可否已經到位?”
姬墨謙冷冷道,狹長的眼眸不由投向那溟山的方向。四周光線晦暗,令他面容之上的表情不甚清晰,但那緩緩散逸而出的刺骨凜凜卻是想掩也掩不住,與夜色交匯更是令人心生膽寒。
“回王爺的話,已經準備就緒。但是那御公子甚是謹慎,所以無法埋伏在此處。因此他們皆推行數十里,距離不遠,關鍵時刻必定不會耽誤。”
身後,桑孺率先開口稟告,心中卻是一派忐忑。姬墨謙淡淡點頭,對他的話語不置可否,聲色雲淡風輕,冷意緩緩而至:
“嗯,如此也好。反正今晚他們不一定能發揮用場,還是莫要打草驚蛇爲好。”
畢竟,只要南宮御此番不耍花樣,將那還魂珠順利交接,一切自然相安無事。若是再有任何變數,他可是沒有那個心思再和他周旋了。
反正只要要了他的性命,令這世界再無無疆城,一切自可水到渠成不是嗎?他既然都有本事將那北戎毀之殆盡,區區一個無疆,自然不在話下。
“是,謹遵王爺之命。不知王爺,我們何時可以出發?”
另一邊,暗衛統領開口詢問,眼神不由涌起一抹焦急。眼下天色已暗,而那南宮御亦是狡詐詭譎之輩,多等候一刻便是多了一份變數。在他看來,還是先發制人較爲妥當。
“急什麼?眼下距離相約的時辰還差一些,既然規定時間,便要好生遵守。不然,如何體會出本王的誠意?”
姬墨謙說道,黑色的眸子之中散逸着黯淡的波光,嘴角不由揚起一抹弧度。並非是他不願意此刻而去,實在是因爲先發制人無異於輕舉妄動。
直到現在他還未曾弄明這南宮御爲何要與他相約這溟山,期間究竟有何玄機和寓意他都無法明白。但像南宮御這般的謀心之士必定不會毫無理由便選擇此地。
不過在他看來,他將那陰謀詭計用在截殺和掠奪自是毫無可能。他是個聰明人,很清楚現下的他究竟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亦是該清楚若是那般而爲他將失去什麼。所以在他看來,他極有可能在那還魂珠上做文章,以換取對他以及無疆有利的條件。
對於他的心思,他倒是不甚在意。他真正關心的,乃是那還魂珠,畢竟若是他來個玉石俱焚,可就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了。
“王爺,您快看!山那邊有人來了!好像是那御公子手下的護衛!”
就在此時,桑孺突然叫出聲,而後告知姬墨謙前方的情況。姬墨謙神色一凜,隨即示意身後的一衆人隨着他走出密林。
“在下等人向謙王請安!我家公子已經等候多時,特派我等前來相迎。王爺,這邊請。”
爲首的南宮府衛停下腳步,仰頭看向縱馬而來的姬墨謙。頓時拱手行禮,笑容謙和。身後的一衆府衛亦是紛紛行禮,月光如皎,自有一番光華在期間閃耀。
“帶路吧。”
姬墨謙對此不置可否,勒動繮繩便準備前行。但卻被爲首的府衛攔住了去路,一雙眼眸充滿了危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