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您怎麼會這麼想……我又怎麼會相逼於您,我只是擔心您啊……”
蘭後呼吸一窒,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笑,語調亦是低了下去。桑禪看着眼前眉目糾結的女子,眼神不由微微軟化,話語伴隨着嘆息而出:
“夫人莫要見怪,是老朽話語有些過激了。夫人已經做到了自己應做的一切,就連小公子的新生之血亦是慷慨相予了,老朽對此已是感激不盡。
老朽此番所做之事風險極大,自己亦不知道能否全身而退。夫人有所顧慮,亦是在情理之中。夫人若是尊重老朽,並且看重老朽的能力,也就不必相勸,說起來,老朽現在乃是爭分奪秒,所以也就不想靡費時間了。”
桑禪說罷,而後退身向後,雙手過頂,向着蘭後行了一個大禮。蘭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中閃過難以置信之色,呼吸亦是凝滯不迭。
桑禪所行的禮數甚大,只怕她當年身居後位纔可當得這一拜。而今已經變爲平民老百姓的她已經當不得這一拜了。
這位年逾古稀的老神醫想必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以來都未曾如此。今日卻突然如此,除卻讓她滿心錯愕之外,亦是讓她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他已經決心不改,矢志不移。
自此一拜,乃是對她慷慨相贈新生之血的十足信任,除此以外,亦是與她徹底做個了結,令她不要插手此事。
桑禪擡起身子,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蘭後,嘴角不由泛起一絲弧度,徑自離開。推開門扉,門外春光明媚,他微微眯起眼睛,正欲出門,卻聽得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麗的嗓音,令他沉靜的面容立即泛起漣漪。
“先生既然將此事告知於我,必定是信任於我。這份信任彌足珍貴,我又如何能辜負?”
蘭後掌風一凜,桑禪面前的門扉便重新闔上,令他着實嚇了一跳。只見他身子僵硬,而後轉身看向蘭後,眼神之間夾雜着難以置信之色:
“夫人,您當真,當真……”
“我的孩兒身子孱弱,未來的日子還要勞煩先生多加照料。若是先生此番未能全身而退,我那孩兒的安危又能有誰來管?若是那樣,令我情何以堪?”
蘭後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之上,儘管語氣之間涌現出輕鬆之色,但是神色亦是凝重不已。因爲她很清楚,她自己摻進了一趟甚爲棘手的渾水之中,若是不好生處置,只怕眼下來之不易的一切必定毀於一旦。
“我素來一諾千金,既然應允了也就不會半途而廢。不過,先生在醫術之上固然卓絕,但是這類事情必定是不擅長的。我對阿墨瞭解尚算深刻,自己亦有一番領悟,所以此事還是交由我來籌劃,先生隨從即可,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如果先生不怕我搶了這份功勞,就應允下吧。”
“不可以!這怎麼行!此事由老朽而起,怎能令您承擔這主動之責!老朽萬萬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