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我看你病得有些糊塗了,還是莫要再說了。我這就叫桑先生進來幫你看看。”
綿延的戾氣在姬墨謙的面容之上緩緩流動,他費盡全身的氣力才促使自己不陷於瘋狂之中,平心靜氣地對着懷中的女子說道,準備將她放回到牀上。
素珍的嘴角不由涌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冰涼的手指徑自握住了姬墨謙的手腕,一邊說一邊止住他的舉動。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但是我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一個鄉下的村婦,拖着病歪歪的老孃和瘦小的兒子,怎麼可能有如此過人的本事?我也真想承認我自己有這般過人之處,若是那般,只怕我也就不會落得個棄婦的名聲了,不是嗎……”
話音未落,她的肩膀便被一股子巨大的掌力所鉗制,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的眼眸驟然變大,心口之中出現碎裂的聲響,令她脣邊的鮮血溢出得更多。
“你到底是誰?說出這些究竟有何目的?”
姬墨謙低頭看向她,眼神之間深不見底,面容之間雖然平靜如斯但已經趨近暴風雨的邊緣。如果不是尚存一絲理智,只怕這與她近在咫尺的女子已經無法再出聲回答了。
其實他又何嘗沒有察覺?只是一直在強迫自己相信而已,因爲他除了相信以外並無其他的法子。幾經生死輪迴,最後甚至用上了還魂珠的極致秘術,才換來如今這般局面。他是真的怕了,真的不敢再冒一點險。
如若他從前不去征戰,而且過於相信自己的皇兄不會痛下狠手,只怕如今珍兒還好生生地陪在他身邊,不會經歷絕望,更不會經歷那般痛苦的煎熬。
從他看到自個心愛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他已經徹底痛恨自己,並且真真切切地不再信任自己!如若現在不是親耳聽到,而且不止一次,只怕他抵死是不會放任自己如此去想的。
“我就是素珍,這點絕對不會錯。你口口聲聲叫着我的名字,但那個人真的不是我。儘管我真的很想是我,但是我真的不能如此說……”
素珍說道,聲音已經趨近微弱,一雙眼眸亦是黯淡無光,渾濁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流淌出來,令人看後觸目驚心。
“王爺,我即將離去,追究這些已經毫無意義。縱然我有錯在先,但我真切地希望你可以看在我如實相告的份上,對我的孩兒以及孃親多加照拂。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但是我希望你再找到您心心念唸的女子之後對他們多一絲垂憐。還望王爺寬宏大量……”
說到此處,素珍用力喘息了幾口氣,口中的話語徑自淹沒無蹤。氣息微弱,瞳孔散大,整個人亦是瀕臨最後。姬墨謙猛然鬆開她的肩膀,而後霍然起身,墨黑的衣袍帶起凌厲的風,在那灰白的臉上狠狠落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不可能。本王從來不是寬宏大量之輩。你的過失,就由你的兒子來嘗,不必多說,好生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