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說,讓您切莫因爲這幾日的分別而對他淡忘,那樣他只怕就要捨去王府,每日與娘子朝夕相對,直到娘子煩了膩了,再也不敢忘了他爲止。”
如槿說着,臉都有些泛紅,肩膀不由顫了兩顫。
之前她聽到如風口信,就顫了好幾遭。而後練習了許久,想要宣之於口,無奈一直面紅心跳,說到一半便說不出去了。所以纔沒連着上午的那些話一塊說出口。
肯定是那個鳳二爺搗的鬼,這麼自詡風流的話也就只有他說得出口。王爺向來臉皮子薄,而且注重實幹而非言語,這種話是定然說不不出口的。
想到這,如槿不由一陣子氣,恨不得立刻潛進那鳳二爺的府邸,將他狠狠修理一番。
以報他帶壞她家王爺之罪。
“行了,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睡吧,今個一天我也是乏了,我且進去睡了。”
素珍的面色亦是有些異樣,只見她暗自屏了屏氣息,然後快速對如槿說道,轉身便離開,步履快速,亦有些匆忙。
如槿看着素珍迅速離開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焦急,想叫住素珍解釋一番,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頭頓時一縮,就此嘆出一口氣。
看看看看,把人嚇跑了吧。估計人家此番定將王爺定義爲登徒子了,本來良好的形象就這麼被徹底打破,想來可真是冤屈啊!
這素珍娘子也算得個奇女子,怎會被這種話蠱惑?用大腳趾想想也斷斷不應說出如此輕浮的話語啊。
早知她就不傳達了!如今她也是罪人了!
想到這,如槿不由搖搖頭,然後徑自回了屋子,不由嘆了好幾口氣,回去自行愧疚去了。
蘇珍快速進到屋子裡,然後就勢栓上門栓,然後脫了外衫躺在牀榻上,呆呆看着頭頂鵝黃色的薄薄紗帳,不由深吸了兩口氣。
夜色如墨,窗外雨水仍舊淅淅瀝瀝。屋中寂靜不已,唯有紊亂的心跳與劈啪作響的雨水交相呼應。
素珍在昏暗中伸出雙手,然後捂了捂自個的臉頰,只見肌膚滾燙得簡直不像話。
蜿蜒的思念像是水蛇一般纏住了她的心,她將一隻手移向了自己的心口,一股子衝動呼之欲出,馬上就要侵蝕她的內心。
她想見姬墨謙,現在,立刻,馬上!
她想要親口告訴他,她不會忘了他!但是他若是敢忘了她,無論是因爲朝堂之事還是其他,她會怒氣沖天,狠狠地教訓他!
想到這,她的眼眸子裡不由閃過一抹灼烈的光,在黑夜裡燃燒熊熊。
而後,那抹灼烈便在她的四肢百骸擴散開來,而後逐漸降溫,幻化爲溫和的柔暖,令她的嘴角不由蕩起一抹無聲的笑意。
若是放到從前,她聽到這情話定會覺得這向他表白的男子是不是腦袋瓜子鏽掉了,如此浮誇的話竟然也能訴之於口,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但是如今,這番話自姬墨謙嘴裡說了出來,竟讓她覺得臉紅心跳,一股子如蜜糖一般的甜膩自心中泛溢而出,令她心神盪漾。
原來,沒有任何一人不愛聽甜言蜜語。之所以有愛聽與不愛聽,無非是區別於訴諸於口的人罷了。人若是對了,哪怕再拙劣的情話,都能令人甘之如飴。
思慮進行到這裡,素珍頓時用被子蓋住腦袋,然後在看不清五指的昏暗裡肆意微笑,舉動竟像是個單純的孩子。
折騰了一番之後,睏意漸漸席捲了素珍的意識。只見她自被子裡鑽出腦袋,然後在牀榻上放鬆了四肢,而後便伴着雨聲漸漸進入了夢鄉。
夜雨沉沉,拍打在窗子上微微作響。
屋子裡睡眠正酣,一個頎長的黑影自門邊漫無生息地走了進來,而後停在素珍牀榻前,陣陣陰冷自那黑色的雕龍滾金邊的披風上散了出來,令周遭氣溫驟然下降。
姬墨謙俯頭,看着素珍那沉靜的睡顏,久久佇立,眼神始終凝在她的臉上,似有些貪婪。
良久,他緩緩解下披風,然後靜靜坐在牀沿,伸手欲去摸素珍的臉,但終究害怕自個的溫度太低,驚醒了她,也就不好了。
不過,就算只是看她一眼,他都覺得這一個時辰的雨夜疾馳,亦是值得的。
眼下,朝堂之事詭譎莫測。朝中右相竟然勾結關外蠻夷企圖重擊天頌,以至於天頌三座邊境城池亦被掠取。
火光沖天,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朝中人心惶惶。
爲此,一場關外之戰勢在必行,朝綱動搖不言而喻。
那右相位列高職,卻當起了細作,照理說凌遲都不爲過。但是右相乃是國舅,亦是他與聖上母后的親哥哥。
姬墨謙雖然平素冷酷,但是對先後一直感情甚至深,所以當那右相拿出先後靈位祈求阿妹救他於水火,他亦是下不去手的。
但是聖上卻爲此大發雷霆,說他婦人之仁,糊塗到家。兩人爲此意見不合,不歡而散。聖上氣得整個御書房都不得安生,所有人惶惶不安,生怕自個掉了腦袋。
姬墨謙從不害怕他這個皇上哥哥動怒,因爲無論他是對他無可奈何的,除非他相讓於他,不然他就是請誰來都是回天乏術。
但聖上爲人陰狠,雖然奈他無何卻極有可能動別的心思逼他點頭,眼看他就要出征,他不得不防。
因爲除了母后之外,如今的他亦有了無法拋卻的軟肋。
所以他纔會將如風他們調走,選了一些在民間培植的高手予以暗中保護。
因爲聖上已經對他如今的行蹤予以監視,他如今已經知道素珍的存在,卻一直不知她的長相,亦不知在何處。所以找尋自要費一番工夫,而蘭後亦是知道期間輕重的,無論他如何探詢亦是沒沒透露分毫。
所以只要他謹慎爲上,他那皇帝哥哥只有乾着急的份。
不過,謹慎終有難爲,英雄仍惦紅顏。雖理智爲上,但動情亦是無法。
姬墨謙看着熟睡的素珍,不由發出一聲喟嘆,低聲沉吟:
“若是可以將你放入那荷包,隨時隨地帶着,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