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娘子也真是的,就算曾經與杜家積怨太深,也不能如此啊,要是俺,俺真是沒法子拒絕杜家老爺,從前哪裡見過杜家老爺子如此低聲下氣過,日後都在一個村子裡,保不齊會有啥事得用上,就只是看看而已,何必那麼較真兒!”
人羣中,有一個長臉的媳婦子如此說道,而後瞥了始終不給個痛快話兒的素珍,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言語間卻充斥着不滿。
結果一言驚起無數漣漪,她身旁的其他人也紛紛加入,皆開始交頭接耳,眼波不時想向素珍身上流轉。
“俺覺得,這素珍做的真是有些欠缺。的確,杜家險些將她逼上絕路。但也是因爲她在外面偷漢子生下野種纔會如此。只不過現在有了幾個臭錢,又置房子又置地,家裡竟然還僱上了下人,風光得不得了,纔會令大夥漸漸忘記她曾經的的窘狀。”
其中,一個面容黝黑的媳婦子狠狠瞪了素珍兩眼,而後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年頭,只要有兩個臭子兒,就是娼婦賤人也能立貞潔牌坊。你們看她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是當初在杜家時那唯唯諾諾的小媳婦樣兒了!再咋說,當初老杜家也是幫襯了凌家不少,也幫那老婆子找了大夫看了病,今個人家來央她看一眼,俺覺得是理所應當!”
“哼!就是,你們看她那樣子,突然間變得如此闊綽,一個女子又如何能辦到?以她以往在這村子裡面的名聲,啥意思你們還不懂麼?……”
另外一個媳婦子也跟着憤憤地附和,怎麼解恨怎麼說。其他人也漸漸將注意力吸引過去,人羣中的嘈雜頓時大作起來。
“這幫爛舌頭的東西!……”
如槿耳力極佳,見人羣中騷動,頓時便豎起耳朵傾聽。而就在這時,那真不堪入耳的聲音頓時涌入她的耳朵,令她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當即就摩拳擦掌。
素珍正和杜老爺子對峙,結果一陣極其尖利的骨骼摩擦的聲響傳入了她的耳膜。她不由回頭,隨即看到如槿咬牙切齒,眼神惡狠狠地盯着那幾個發出聲音的媳婦子。
“你這是做什麼?”
她立即伸手抓住如槿,然後問道。
“沒事,娘子,就是有些人我看不慣罷了。我且記住她們的長相,待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親自上門去‘問候’他們一下。”
如槿一邊說一邊冷眼旁觀,語氣間含着一抹近乎陰狠的鋒利。
若是這幫人說其他的倒也罷了,竟然敢用如此惡毒的言語來攻擊娘子,句句戳進了她的肺管子,若是她再不讓她們長些教訓,她也枉爲娘子的身邊人了!
而且如此辱沒娘子的清白,對王爺的聲譽亦是有損。
對此,她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理的。這幾人不是挺能說的麼,那她就讓她們好好知道一下說多了話會有如何的下場。
素珍見如槿當真是動了氣,於是便循着她的目光朝人羣中看去,不消片刻,就徹徹底底地弄了個明白。
“哦,原來是那幾個人在興風作浪啊。”
素珍眼底流過一抹暗芒,而後對如槿說道。
“前些天,她們去了家裡,想要和我討個活計,但被我婉言拒絕了。如今看來,拒絕了還真是對的。”
“嗯,娘子英明!這些人要是進了家門,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待這邊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如槿看了看那幾個媳婦子的長相,其中有兩個的確是有些印象,於是恍然道。然而與此同時,一抹狠戾頓時從眸間閃過,寒徹刺骨。
“你看着辦吧,就是不要弄髒自己的手就好了。”
素珍微微握了握她的手臂,並沒有深勸。
如槿的性子她很瞭解,雖然她並沒有對那幾個媳婦的話聽得多麼真切,但是這小丫頭既然生了如此大的氣,定然是這幫媳婦子觸碰了她的底線。
被觸了底線的的如槿,是不能被勸的,不然那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除了重大事件,像這種微不足道的角色,每次她都任她將那股火撒出去再說,如今,她也決定如此。
“素珍,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杜老爺子看着素珍,心裡感受到了素珍對他剛剛那番話語的漠不關心,心中的憤怒幾乎要壓制不住。
只見他猛地上前一步,然後用最後的理智抑制着自己,繼續沉聲問道,想要一個答案。
“爲何你就是不信我?就是看一眼而已,爲何你就如此絕情?素珍,做人不要如此,可不可以?”
“做人?可不可以不要如此?”
素珍聽到杜老爺子的話,眼神驟然變化,面色冰冷如霜:
“杜老爺,您最好注意您的措辭。我爲何不去看這杜老太太,原因如何,您自個心知肚明。若是旁人,起惻隱之心自然是應當應份,但是您杜家屢次三番陷我於水深火熱之中,此番我若是給看了,後果亦是不堪設想。我擁有的不多,珍貴的也就那麼幾樣,不想借此都失去,所以恕我無法從命!”
“好!凌素珍,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我杜銀修這輩子從沒如此低聲下氣地求過人,更沒有被人如此冤枉過,既然你如此不信,那也就休怪我無情!”
杜老爺子的耐性終於到達了極限,所有理性全部毀於一旦,眼眸衝間充斥着驚濤駭浪,令人不寒而慄:
“我看你,純屬就是不想讓我這內人早日康復!藏着掖着那些救人的法子,不讓老婆子那有喚生之機。因爲你恨她,恨她當初冤枉了你,說你在外偷漢子,然後還生下了那麼個野種,並且攛掇我將你們轟出家門。現在,我當着全村人的面兒,給你平反,是我杜家錯冤了你,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更讓我那苦命的孫兒受盡了這村裡人的白眼。是我們杜家對不住你,我身爲家主難辭其咎,此番任憑你處置!而這老婆子如今變成了這副樣子,你不過來瞧我也是認了!但是,你不瞧,婧軒必須瞧,這是他的奶奶,理應她的最後一刻來送她一程,這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