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又如何?不說也如何?”
杜老幺是個年輕氣盛的,看着平時樂樂呵呵的,卻不是哥慫包。此刻見自個爹被如此辱罵,自然不會就此罷休。
雖然在這事上,他爹是失卻了自個的本分,管了不該管的事情。可再咋說,他也上了一把年紀了,不該被人如此冤枉以及辱罵。
更何況,他本是一片好心,絕無惡意。被人如此羞辱,就是不對!
“呵呵,小兄弟,氣夠盛的,看來還沒栽過跟頭吧。不過也沒關係,經過這次,你也就成熟懂事了,知道有些頭,是不能強出的,不然臉上掛彩是小,傷筋動骨是大。”
馬成林看着那你年年輕的杜老幺,眼神不由泛起一抹肆虐的笑意,手指不由蜷縮,變成拳頭,隨時準備一拳揮過去。
“是啊,當家的,他竟然說到下一代,那不就是咱們的娃嗎?得給他點教訓,不然這口氣咽不下!”
馬成林的一旁,趙氏開口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果然,馬成林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拳頭不由握得更緊。
“行了行了,別吵了別吵了,都是自己人,爭個什麼勁兒。”
杜興國急忙湊到中間,而後對着這劍拔弩張的幾人勸道,聲音顯得有些微弱。只見他看向馬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勸勸她的娘和哥哥,好讓眼前這一幕平息。畢竟他也不想讓這場喪事,以鬧劇收尾。
他那岳母一家子,可是能房樑都挑了的混性子。他真的不想讓這靈堂跟着遭殃,哪樣就太過傷感了。
“杜興國,你還是俺男人嗎?你婆娘被人如此說道,你竟然連點兒火都沒有,還什麼自己人,爭個什麼勁兒。簡直就是窩囊到家了!”
馬氏看到杜興國那一副心事寧人的樣子,本來就在心裡窩着的火一下子便躥了起來。這死老頭子,都這麼說她了,他竟然都無動於衷,還讓她委曲求全去勸自個這家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是啊,妹夫,您這可有點胳膊肘往外拐了。咱們可是一家子,您可別裡外不分,到到時候可就是裡外不是人了!”
趙氏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每說一句話,就刺激一下旁邊幾人地神經,令那幾人的怒火更加繁盛,一顆心更加接近炸裂。
“誰說興國這叫裡外不分了?這叫幫理不幫親,你以爲誰都跟你們一樣,混蛋到家嗎?”
就在這時,李老頭自鼻子裡冷哼出了一句,話語更是直捅人的肺管子。
“你個老不死的,胡咧咧啥!信不信俺現在就撕破你的嘴!”
莫氏徹底氣急,上前就要去打那李老頭子,整個靈堂頓時混亂不堪。
“娘子,咱們還不走麼?”
如槿下意識地將手護在素珍面前,而後回頭詢問道。
“走自然是要走的,但不是問我,而是問他。”
素珍的嘴角微微揚起,而後低頭看向那臉色蒼白的樂天,眸子裡掠過一抹暗光。
眼下這一幕,還真是令她始料未及。
沒想到不用自個出馬,這事就進行到了這一步,矛盾也從她的身上成功轉移。
這突然殺出來的馬家,還真是時候。既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脫身,又讓樂天白看了一場她最想讓他看到的鬧劇,一舉兩得,真真是不錯。
“畢竟人家留的不是我,而是他這個孫兒,不是麼?”
“娘……”
樂天白着臉看向素珍,嘴脣緊緊咬住,面色顯得格外的悽惶。
“樂天,別老叫你娘了。如今你娘已經給你機會選擇了,你就好好地選擇,莫要再這樣!你和你阿婆兩人非要鬧着來,娘子已經允下了。眼下正在發生的,亦是最真實的情況,這點我可以做保證。現在你也應該能明白你娘爲何不願帶你來的原因,因爲現實是很殘酷的,看到了就必須得接受,別無他法。不過,你也許可以接受,那也就留下來,給你這所謂的血緣之家出上你的一份力。”
如槿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回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就這麼直接對樂天說出了口。
就算娘子怪她她也要說,而且是不遺餘力地說,這小傢伙,真真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如槿,別說了,想必樂天心裡自有一番考量,何必再”
素珍看得出如槿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一向寵慣樂天的她,又怎麼可能說出如此直白而不留餘地的話。
只不過,有些事情,真不是着急就能急來的。
從前未經歷這些事之前,她並不瞭解期間緣由,如今倒是真的深有體會了。
想到這,素珍蹲下身子,而後凝着樂天那忐忑不安的眉目,輕輕握住他的肩膀,而後說道:
“樂天,娘不逼你,你自個決定。只不過娘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現下必須走了。”
說罷,便衝如槿使了個眼色,讓她將老太太攙扶好,而後起身準備離開。
“娘……娘……您別走,別走……”
樂天眼中的恐懼到了極致,眼睜睜地看着素珍遠離他而去,小心臟疼得快要失去知覺。
是在這裡,還是和娘走?
他的心中出現這樣一個問題,答案卻是不得而知,一片混亂。然而,他的小短腿卻比他的心要明白得多,不假思索便朝着素珍而去。與此同時伸出小手,抱住了素珍的大腿。
素珍本就走得不快,心中亦等待着小傢伙的答案。所以小傢伙輕而易舉地便追了上來,沒有費多大的力氣。
“娘,娘,樂天不要在這裡,不要和娘分開!嗚嗚,娘不要丟下樂天,樂天不能沒有娘……”
樂天死死抱着素珍的大腿,眼中的淚水猝然決堤,一顆顆晶瑩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了下來,小身子劇烈地顫抖着,徹底崩潰。
如槿低頭看着小傢伙,眼中亦有溼意,但一顆心卻也放鬆了下來。常常舒了口氣。
“行了,別哭了。男孩子一個,總是哭鼻子可不行,趕緊鬆開我的腿,和我一起離開。”
素珍低頭對她說道,而後朝他伸出手,雖然在斥責,但聲音卻也是微微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