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一個家族的成敗興衰雖要歷經很長一段時日,但期間的變動空間自然是極大的,變數更是不在話下。
而這一切的變化,眼下用這杜家來形容自然是再貼切不過。
若不是這杜家的老爺子爲了險中求勝,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所有,杜家就算是那般要死要活的模樣,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這一步。
看起來一切頗有戲劇性,但實際上卻是必然之勢。
徐閔是經歷過不少這類的事情的,尤其對興亡之事更是看得不厭其煩,心思早已經跟着麻木了。所以當那杜家老二對他敵意有加,甚至出言譏諷額挑釁的時候,他除了覺得可笑以外,心中是毫無怒意的。
如此對他,當真是使錯了力氣,想來還真是可悲又可笑。
“徐管家,當真是勞煩您了,那杜家人是什麼模樣我心裡是有數的,想必你肯定從中周旋了不少,期間的不容易,光是想想就知道並非輕易。”
素珍說道,而後轉頭看了一眼低頭咳嗽的青霞,繼續說道:
“你們如此傾力相助,,素珍實在感恩莫名,且無以爲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其他方面來,犒勞你們,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們都好好想想究竟自個都缺些什麼,只要是我能負擔得起的,定然義不容辭。”
“娘子,您如此說,未免太與我們見外了。我們都是效忠於您的,所作所爲也都份份內之事,您若是如此,房反令我們不自在了。”
一旁的茹嫂子聽素珍如此說,立即開口反對,言語中滿滿都是阻止。
“是啊,娘子,青霞在這邊過得很好,什麼都不缺,真是真的。”
而一直寡言的青霞也贊同茹嫂子的觀點,牽扯微微紫青的嘴角,神色間有些焦急。
“此事已定,你們只有選擇要什麼的權利,其他的都是不能違背的,因爲這是我此番對你們下達的命令。怎麼,你們想要因爲這等小事和我鬧上一些不愉快嗎?”
素珍故意板起臉,而後擺出一副兇相,話語間亦是惡狠狠的,令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茹嫂子二人知道素珍這擺在臉上的兇相是故意做給她們看的,其中玩笑戲謔則是佔據了一大半。
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從哪說起,臉上微微尷尬。
“娘子,只要是娘子力所能及的,都是可以提出來的是嗎?”
就在氣氛即將凝滯的時候,徐閔卻開了口,聲音如潺潺溪水一般。
“嗯,管家若是想好了,此刻是可以告訴我的,我自着手準備着。”
素珍回頭看向他,隨即快速點了點頭,等着徐閔開口。
“回娘子的話,老夫在這家中吃好喝好,一切皆好,若問缺什麼,剛剛茹嫂所說的,就是我想要表達的。所以我也就不贅言了。”
徐管家說道,語氣間欲言又止,顯然是在下最後的決心。未幾片刻,說出了口:
“俺希望,您能給那杜家大房的閨女兒婧蓮,一些關懷。”
“你說什麼?”
素珍的眼眸不由微微眯了起來,面色在不經意間不由得沉了下來,很快便被陰霾所遮蓋,再無笑意可言。
“昨日晚上的‘顯靈’事件,着實將這姑娘嚇得失了魂魄。直到現在都沒有真真的緩解過來,就連神智都有些不正常。她的爹爹和兄長根本沒有絲毫要關懷她的意思,尤其是那杜家老大興國,完全一副置之度外的模樣。這姑娘如今就已經是神經錯亂的前夕,若是好生照顧一番說不定日後還會如初。但若是以現在這個架勢下去,只怕癡傻瘋癲也是有可能的。所以,”
徐閔沉頓了一下,而後再次吞吐了一番氣息,擡眸看向素珍,徑自說道:
“還請娘子可以暗中給予她一些幫助,令他可以度過難關。畢竟她同老二家的婧蘭境遇不同,自此以後,她只能自個心疼自己,無人能再給她那份不可取代的溫暖。”
“徐老頭,你這是啥意思,那馬氏就算是沒抓走,只怕也是給不了那姑娘溫暖吧,俺倒是覺得那姑娘得了解放,那樣一個孃親,不要也罷!”
茹嫂不愛聽徐閔的話,於是冷下臉來反駁道:
“而其你這同情心氾濫的毛病,何時可以改一改?而且每次都是同情這般年紀的小姑娘,未免也太過了。”
“我想如何,自然是有我的一番考量的。茹嫂既不瞭解情況,也就無需多言。以免影響娘子的思考進度。”
徐閔神色不由暗沉了下來,而後瞅了那茹嫂一眼,視線便全部投注在素珍臉上,殷切地等着她的答覆。
“我不瞭解情況?哼,的確是,你那心思猶如深海之針,我水性差得很,自然不能一探究竟。但你如此,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就算看不清也自然有人看得清,而後告知於我,讓我明白。”
茹嫂子脣邊漾起一抹冷笑,脣齒間微微碰觸,一個人名即將呼之欲出。
“徐管家,你的願望我已經知曉,我會斟酌期關聯,對那婧蓮予以一定意義上的幫助。”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素珍開口道,徑自將目光投向已經闇火叢生的徐閔,說出自己想說的:
“不過,我想我能提供的幫助,就是一定數額的銀兩,可以保證她日後衣食無憂。至於其他,我是吝於付出的。別看歲數小,這婧蓮的心肝腌臢程度,比那馬氏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馬氏身後,因爲有她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纔會演生成如今這副模樣。若不是念及她年紀太小,我定是會讓她去給她孃親就伴的。”
素珍說着,眼裡流出一抹暗芒,渾身到下灼灼逼人:
“說起來,我已經放過她一馬了,於她的照顧,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明白了,娘子。”
徐閔聽着素珍的話語,似乎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但還是應承了下來,眼底盡數都是失望。
“說起來,娘子所說的,確實都是鐵一般的事實。看來我這婦人之仁的毛病,也該要改一改了。”
他說道,嘴邊牽起一抹笑意,卻甚是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