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暮雪捂着自己的脖頸,感受着因爲說話而引起的絲絲震動,只想好生仰天長嘯一番,令自己那鬱悶的心情得以紓解。
“公主切莫大聲喧譁。聲道剛剛解開,終究不適應,若是外界刺激太過,極有可能徹底失聲。”
黑衣人立即對暮雪說道,顯然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
“哦,是這樣啊,那我還是小心點好了。”
暮雪一聽那黑衣人的話,臉色立即大變,聲音頓時和蚊子音一般,哼哼唧唧的。然而突然間,一抹念頭進入了她的腦海,令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在如此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想必定不是突然之舉。是不是王叔他從宮裡逃出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公主莫要激動,您這聲音又高亢起來了。”
黑衣人有些無奈地扯了扯自個的袖子,對於眼前這興奮不迭的公主殿下毫無法子。王爺啊,您要屬下們守護這公主兩日,真是艱鉅得不得了的任務啊,爲何他現在九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呢。
“那你還磨磨蹭蹭,不抓緊時間和本公主說個明白!你要是不說個清楚,本公主定告訴王叔,說你欺負我,看你能不能吃不了兜着走!”
姬暮雪再次展現出她邪肆的性子,眼神頓時透出一抹兇光。
那黑衣人對這目光自然是熟悉至極的,不禁打了個冷戰,在心裡直叫爹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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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雨水豐沛。
窗欄上,大顆大顆的雨滴落在上面,迅速染上了一片溼潤,潮氣順着縫隙直入其中,在漆黑的屋子裡肆意蔓延。
牀榻上,素珍擁被而臥,瞪大眼睛看着窗外,毫無睡意,儘管她已經甚是乏倦,身心疲憊,但闔上了眼睛,卻也無法進入休憩的狀態。
想睡睡不着,想起卻無力,這樣的狀態,稱之爲失眠。
這種狀態在前一世時常侵擾於她,有一段時日公司忙着上市,她就罹患上了這種無奈的病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靠藥物來保證那少得可憐的睡眠。
後來來了這裡,就極少有這樣的狀態了,每晚睡得都很好,再也沒有那樣的困擾糾纏不放,以至於她都有些忘了那失眠的滋味了。
所以如今接受起來,還真是有些困難。
“不行,太難受了。”
她猛地從牀上坐起,而後捻亮了油燈,對着空曠的空間發着呆,青絲撒了滿肩,三千愁緒無處安置。
手中微微攤開,一隻墨玉簪子呈現在她面前,令她陷入沉思。
這物什,是阿墨送給她的,用這邊的話說來定義,估計可以叫做定情信物。
每晚,她都將這簪子拿出來,細細端詳一番,放在手中撫摸一番,就好似撫摸阿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一般,聊以慰藉自己的思念之情。然後反覆去想距離他回來,究竟還有多少時日。
如今,好不容易披星戴月地盼到了,結果卻是一場空。
想到這,她不由握緊簪子,低低地笑出了聲。
既然做不到,當初就不應該應允,不是嗎?
阿墨,你這個天頌朝的大英雄,不是號稱一諾千金嗎?如今這重要的當口,你卻要失約了。
你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的,看似靈活多變其實內心卻極其古板,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最痛恨別人爽約不從,更何況是你,我更加不會原諒。
當初你既要招惹我,就該將這期間的利害關係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嗎?若是你無法與之抗衡,就不該如此對我,而且死抓着不放。
如今你拖我下水,令我整個家庭都遭受牽連。就算是你放了手,只怕我之後亦是災禍連連,真不知你是愛我還是恨我!
想到這,素珍的心頭怒氣翻滾,渾身到下都氣得直哆嗦。突然之間,她做了個極其重大的決定,那就是穿衣下炕,朝外而去。
穿過漆黑的迴廊,素珍舉着把油紙傘自屋子的後門出去,很快便消失於門扉之間。
外面,雨絲稠密,淅淅瀝瀝,令地面泥濘不堪。素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小路上,繡花鞋被徹底染污,但她此刻已經毫不在乎。
她走了一會兒,便到達了溪水邊,湍流的水勢令人的一顆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溪流邊,被雨和風浸潤的木槿樹靜靜佇立,在夜色裡顯得有些寂寥。
素珍走過去,而後在那樹下停住腳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複雜難言。
清新而冰涼的味道進入了她的口鼻,令她不自禁地呼吸了幾口。
而後,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只有蒼茫的夜色在周圍流淌,不由暗自放鬆,而後清了清嗓子,驟然喊出了聲;
“死阿墨,你給我聽着!我不管了,也不諒解不理智了,因爲我覺得對你用這一套就是浪費!現在,你給我認真聽好,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七夕這一日,你必須給我回來!必須必須必須!你要是不回來,日後也不必回來了,並非我殘忍,而是上天和你那天子哥哥殘忍,我認了,你也就認了吧!簪子我會讓如風他們交給你,你我之間從此兩訖!
但若是你回來了,這次就算你提出成婚,我也必定答應!而後與你在一處,永不分開!這是我能做到的所有,我們就這樣等候着事情的發展!”
素珍說道,眼眶不由微微潮溼,但雙拳卻因此而捏得更緊,手背上青筋暴露。
“阿墨,別讓我再等了,你可知我煎熬無比,心中難受得已經快要爆炸了。我真的想以後的日子都有你,可以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你,這些事情都是從你這段不在的日子裡感受出來的,我發現我自己那顆心比我自己想說的還要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阿墨,別讓我失望好不好?我會等你到那日結束的時候,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同樣的,過了一刻,我也將徹底絕情,不再爲此傾囊相助,更不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