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微微一怔,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淡淡的怒氣,壓在心中阻礙了順暢的呼吸。只見她擡頭望向那南宮御,卻見他眼眸晶亮,彎起的嘴角一抹笑意忽隱忽現,令她又是一愣,而後怒不可遏。
那眼神,擺明了便是要激怒她!
如此關口,這南宮御又出了這種幺蛾子,定然不是出自什麼純良的目的。而她此刻若是急了,無疑是中了他的圈套,雖然不知會有森什麼後果等待着她,但是她可不喜歡這種被人拿捏在手的感覺。
“御公子此言差矣,朝政之事從來都是皇兄殫精竭慮,本王不過是君命難爲罷了。本王如今惜命得很,而公子如此有把握,本王不配合也就說不過去了。”
就在此時,一直未言語的姬墨謙開口道,而後順勢握住素珍的手,與她四目相對了一番,而後便將視線轉向南宮御,字字清晰令人想不聽清都難:
“更何況之於朝堂之事,只怕本王進了這無疆城,無形之中也在爲聖上效力,御公子你說是也不是也?”
南宮御臉色一變,身子驟然僵硬。渾身到下掠過一抹厲害的氣息,但是稍縱即逝。雖然只爲短暫,但是離得不遠的素珍卻看得真真切切,心中不由揚起一抹得意。
看來自己這男人,道行還是挺深的,這南宮御錢只怕還需再加磨練纔是他的對手。
不過爲何進了這無疆城,就是爲聖上效力?難不成阿墨此番來無疆,亦是帶着隱秘的朝堂之事來的?
算了算了,那些並非她所能涉及的,眼下還是將她最爲關心的問題解決好再說吧。
“哈哈,王爺此話有理。既然王爺可以,那想必娘子也是可以的吧。作爲與王爺息息相關的重中之重,娘子接下來的時日也是要待在無疆城中,王爺每次診治你必須在場,如此,娘子可行?”
南宮御變臉極快,見氣氛不對,急忙插話緩和,笑臉相迎,將剛剛所有的痕跡皆盡數抹去。
他望向素珍,笑容微淡,眉目柔和,等待着素珍的回答。
素珍不由蹙眉,嘴脣微微翕動,卻沒說出半個字來。
倒不是她不想留,而是她並沒想到要在這無疆城內待上如此久的時間,本以爲一個i月便已足夠,殊不知卻是她妄斷低估。
家中那邊倒是有可靠的人予以打理,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她擔憂的無非是樂天和孃親。來到這裡,她還從沒與他們分離過如此長的時間,若是到時再逾期而歸,她擔心他們會心中不痛快。
尤其是那小樂天,極容易胡思亂想,到時候想收場只怕也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御公子此要求未免牽強,從前你爲本王醫治也沒見你有如此多的要求,如今怎麼臭毛病如此之多?”
姬墨謙握了一下素珍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後看向那南宮御,言語間毫無顧忌:
“本王這女人並非尋常女子,要做之事有很多。你若如此爲難,就別怪本王要爲難南宮雨鳶了。”
“在下並非爲難,只不過是據實以告。衆所周知,素珍娘子是您在這世上唯一的一份感知,有她在,很多事情也就簡易了不少,而且把握也更更爲大些。至於爲難,哼,在下沒有提出如此要求之時,王爺便少爲難令妹了麼?如此威脅,無疑是掩耳盜鈴。”
南宮御笑着說道,但是眼睛裡的挑釁卻格外明顯,似乎是在爲剛纔言語上的吃虧找回平衡。
“南宮御,你當真以爲本王不會殺你,是不是?”
姬墨謙眼神微微眯起,寒光乍現,手中力道不禁加緊,勁風掌力已經呼之欲出。
“無妨。反正這世上之毒,唯有我南宮御能收放自如。若我死了,王爺你也未必能如此快活。南宮賤命一條,能令天頌朝第一王爺如此苦楚,也算值了!”
“你找死!”
姬墨謙猛然拍案而起,圓桌迸裂,塌了半面。只見他伸手便要去擒那南宮御,卻被一記更快的力道攔住。
“阿墨!你給我冷靜一些!公子御雖然話語不好聽,但是所說句句都是實情!你我都很明白,這次機會意味着什麼,若你始終如此,無非是親手斷送了你和阿珍的美好未來!”
鳳清塵聲音高昂,面容間再無平素的吊兒郎當,認真急促以閃電之勢填充而入,令他判若兩人。
姬墨謙的身形不禁震顫了一下,如同困獸一般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些許,一抹頹然不不禁悄然而入。
阿清的話已經再明白不過。這次機會,是他能夠迴歸正常人最後的機緣。若他放棄,自此之後就是大羅金仙來世,都無法同閻羅搶人了。
五官的失靈,已經是這毒症侵襲的最後症狀。他的鼻口已經全部失靈,而今眼睛亦失去症狀,接下來耳力再失靈,他便徹底淪爲這毒症的俘虜,此生此世都要聽命於它。
如此下去,活着就已無任何意義,而且只會成爲負累和包袱。
又或者說,他根本無需考慮那生死問題,便已經被送往黃泉路上了。
他從不畏懼是生死,在戰場上,他每每衝在前方,手刃敵軍,打下疆土,無非就是想求個死得其所。
可是老天偏偏就不收他,好幾次險象環生之間都給了他生的希望,令他午夜夢迴時,時常在想,他已經生無可戀,何必讓他在這世上煎熬難耐。
然而,就在這困窘之際,他又遇到了他生命中的那一縷甜頭。讓他對這塵世間又多了渴望,而後越演越烈。
人啊,是不能嘗甜頭的,不然就會心生索取,無邊無垠。
如今的他,開始貪生,開始憧憬,他真的已經不想離開了。
可他也很明白,這生的希望如今握在那南宮御的手裡,他必定不會輕易得償所願,而且極有可能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若是爲了這份飄渺爲難他心愛的女子,他當真做不到。更何況,她已經然爲他付出了太多。
“你們這是做什麼?無非是討論一件小事,至於如此大費周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