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你可知,你是我姬墨謙今生唯一的奢望,是上天給予我的垂憐恩賜。我想你也像母后愛父皇那般愛我,這樣就算我豁出去什麼我也是在所不辭的。”
姬墨謙沉聲道,一雙濃黑的眼眸凝視着素珍,期間深情不儔,波濤洶涌,好似一個啊漩渦,要將素珍全盤吸進去,令她暈眩不止,無法思考。
“好了好了,不就是給你更衣嗎?扯得太遠了。”
素珍臉紅脖子粗道,而後狠狠推開他,牽過他的手,朝室內而去。姬墨謙任她牽着向前走,嘴角笑意吟然,眼波間滿滿都喜悅。
若是這樣下去,該多好。若是讓時間就此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姬墨謙如此想着,因爲這份假設而開懷不已,心中對接下來的“換衣大業”充滿了期待,要不要禮尚往來一下,將珍兒的衣服也換一下呢?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躍躍欲試,眸子裡竟閃過一抹興奮,雖隱匿,卻深刻,若是旁人見了,定會對他那高冷王爺的形象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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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柱盡頭的一處僻靜客房之內,低沉沙啞的呻吟之聲就勢傳來。
牀榻上,鮮紅浸染了被褥,將榻上變得斑斑駁駁。南宮御白着臉抓着被子的一角,額頭間汗水肆意,嘴脣被咬得稀爛,可見此時之痛分外刻骨,竟能令一個錚錚鐵骨的漢子疼成了這副樣子。
“行了,別叫了,膝蓋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不過你這膝蓋上的筋骨被你那毒針傷到,只怕一月之內是要臥牀了,不然必定會落下後遺症。不過你御公子什麼奇藥沒有,估計自個定能找出快速康復的法子。我才疏學淺,只能爲你行進到這一步,接下來你好自爲之吧。”
桑孺闔上藥箱,而後起身去銅盆那邊淨手。
屋子裡,血腥之氣緩緩蔓延着,令人聞起來有些作嘔。南宮御終於結束了那磨人的治療,整個人癱倒在榻上,再無氣力,就這麼怔怔地盯着牀幔頂層,神色凝滯。
桑孺淨手回來,而後看到他如此落魄頹然,心中卻是冷笑不已,沒有給予絲毫同情。儘管他心腸可是比其他同僚要軟得多,但卻不是濫用那份好心腸。
眼前的男子,不僅是危及王爺的最大禍首,更是朝綱政績的禍患。若不是他還有用處,他必定會立即結果於他,將他立即遣去見閻王。
“在下的大哥和三妹可還好?”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南宮御開口道,儘管神情依舊沉滯,但是話語卻已經泄露了所有。
“哼,御公子當真是孺慕情深,都如此境地了,竟還惦記着自個的親人,這一點桑孺佩服。”
桑孺冷聲道,而後雙手抱胸,眼神亦是冷冰冰的:
“他們現在都還好好的,一切無恙,公子大可放心。公子最好期待他們並無動作,亦像過去那般反對你復辟前朝,否則……”
“否則如何?殺了他們,令他們生不如死?只怕你家王爺未必會有這個膽子。”
南宮御淡聲說道,眼底一片雲淡風輕:
“想當初,你們天頌朝是如何奪下的這大好天下,自該心知肚明。論不擇手段狠戾殘忍,我們南朝自是甘拜下風。不過自古兵家相爭,自然是成者王侯敗者哦寇賊。然而有一件事,卻是你們永遠改變不了的,那便是你們的開朝皇帝可是曾經拜倒在我朝君王足下,爲他擦去龍靴上的塵土的……”
“你給我住嘴!信不信我一針刺啞了你!”
桑孺徹底被激怒,自一旁的矮几上湊出一支灸針,而後衝他狠聲道。
“看來你是想動用私刑?桑大夫,在下可是記得你沒有這個資格的。”
南宮御緩聲笑道,眼中輕蔑盪漾開。
“你不必即將於我,我本就沒有這個權利,更何況我是要救活你,那樣不是與我初衷背道而馳……”
桑孺說着,但是越說呼吸越加清淺,眼前越是頭暈目眩。突然,他看向自己的手指,而後神色大駭,指着那南宮御叫道:
“你在那針上……”
“是啊,趁着你轉身淨手之,不過你放心,這只是助安眠的藥粉,一炷香之後你便會醒來。”
南宮御掙扎着坐起身來,而後看着目眩神迷的桑孺,嘴角笑意徑自綻放:
“你放心,我不會走的。桑大夫,勞苦了這美麼久,也該是時候歇一歇了。”
話語剛落,桑孺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南宮御將目光從他身上飄過,而後對着門外道:
“別偷聽了,聽不真切的,有什麼話進來說不好嗎?”
話語落下,擲地有聲。很快,外面便響起一陣響動。緊接着,門扉吱呀一聲便開了,一抹滄桑身影迅速進來,而後走到室內,與南宮御遙遙相望。
“這位老人家,有何貴幹?”
南宮御率先開口,禮遇有加,面容之間清潤溫然,看不出絲毫情緒浮動。
“貴幹談不上,我乃謙王府上一老奴,所以公子無需這般客氣。”
魏嬤嬤衝南宮御行禮,臉上雖也是波瀾不驚,但顯然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
“哦,原來如此。難怪本公子見您如此眼熟,原來是王府之人。”
南宮御點頭道,不以爲意,笑容淡淡。
“老身並非一直是王府之人。老身先前的身份,是先皇后的陪嫁侍女,服侍先皇后,皇后待我有姐妹之情,更是恩重如山。三十年前那次南朝之行,老身也有幸跟隨先皇后而來。公子聰慧,老身說到此處,也就無需再贅言了。”
魏嬤嬤說道,眼底幽幽深冷,整個人都散逸出與平時毫不相同的鋒利之氣。令那南宮御笑容凝滯,再也無法怡然自得。
“你是……”
南宮御狠狠看向她,所有情緒呼嘯而來,令他看起來好似惡鬼一般。從前那般前朝往事涌入他之腦海,令他一直想要擺脫卻揮之不去的記憶開始傾身而出,不留餘地。
“是,三十年前那場往事,老身估計已經是唯一親歷之人。公子,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老奴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