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想聽,鳳公子可願意不說?”
南宮御神色之中的震驚漸漸消卻,眼梢微挑,露出一抹笑意,卻透着無盡的幽深。
“呵呵,都說御公子善查人心,洞悉事態,如今看來,果真名不虛傳。”
鳳清塵嘴角揚起紛紛笑意,宛若亂紅飛花般美到極致,卻也是刺眼刺心:
“那二人,從少年時代開始就承蒙謙王府恩澤,對王爺自然是忠心不二。不然以御公子的謹慎和籌謀,又如何能輕易落敗。只怕沒有一張沉淪深海的漁網,暗中等候數載,只怕如今落敗的就該是我們了。”
“鳳公子何必自謙?御某何德何能,自己清楚得很,如此過譽於我,未免誇張,着實令人吃不消。”
南宮御眉頭之間揚起一抹愁緒,襯得一雙眸子晶瑩水潤,甚至都散逸出一抹脈脈之情。只可惜這番柔情蜜的受衆對象是兩個大男人,難免無動於衷,但若是此刻站着一位嬌滴滴的女子,必定會淪陷其中,無法自拔。
“既然大勢已去,那麼在下若再執着不悔,未免就有些不知分寸了。所以王爺,你想要的信物若干我都會悉數給你。
接下來你們是要以我之名來與這兩國假意合作,從而將他們歸爲天頌的子民,還是趁我們關係破裂之際藉機獲取漁翁之利,都與我不再有關。但你們若有需要,我會對你們起到輔助的作用。
你應該清楚,這份輔助作用對你們成事將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事半功倍是絕對可以達到。但是凡事都是來往爲之,我既然態度如此明確,你也應該答應在下一個條件,這樣纔可以令我死心塌地,是不是?”
“以你如今這般境地,竟還敢張口找本王開條件?”
姬墨謙眼神之中射出兩道鋒芒,聲音也跟着沉落了下來,期間夾雜着極其危險的氣息。
“有何不敢?所謂條件附屬,無非就是關乎值與不值。我既然敢如此做,必定也是因爲我有把握讓王爺答應於我。
戎翼瀾陽雖是邊陲小國,但攻克下來卻並非簡單之事。正如鳳公子所說,謙王府之人深入其中,且根基深厚,然而若是他們有十足把握,王爺將這覆滅大業交到他們手中即可,又何必捨近求遠,打我的主意?王爺明察秋毫,必定會慎重考慮在下的提議,因爲那樣纔是最明智的決定。”
“阿墨,莫要聽他詭辯。不然就正中他的下懷了!”
鳳清塵立即喊道,神色之中閃過一抹焦灼。但是除卻這些言辭,他卻也不知道用何種語言來駁斥於他。
說起來,這南宮御也算不得詭辯。因爲他所說的句句皆是實情。
邊陲小國,易守難攻,武力強攻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唯有攻心,纔是上策。
但是多年以來,成效卻並不顯著。儘管南揚風和清麗安娜已經深得信任,但信任和入心,卻是兩碼子事情。小國之人戒備之心極強,真正重要的東西不會過他們的手,甚至看上一眼都是奢望。
可是這些奢望,卻在南宮御那邊輕易破解,唾手可得。所以他說的的確無誤,他所提供的輔助作用真的是重要之物。
然而,如此被他牽着鼻子走,當真是明智之舉嗎?這個狡詐如狐的男子,所行之事皆是經過深謀遠慮,若是如此輕易就妥協,只怕未來結局將充滿太多不安定。
“說,你的條件。”
姬墨謙聲音短促,面無表情地說道,但是隱在袖中的手指卻蜷曲到了一起,力道甚大。
“謙王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一切都是我南宮御一手所爲,同我的親人們並無關聯。所以還望您可以高擡貴手,莫要讓南宮府淪爲危險之地。”
南宮御雙手微握,對着姬墨謙深深作揖,眼眸之中竟閃過一抹懇切:
“在下知曉王爺想要置南宮府於死地甚是簡單。雖然兩個小國讓王爺傷透了腦筋,但是王爺借他們之力,擾南宮府清修,卻是易如反掌。所以對此,在下是惶恐的,所以纔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令他們不受牽累。
其實在下當真不是與王爺談條件,而是絕境求生,爲自己和南宮府尋條出路罷了。還望王爺可以垂憐。”
話語凝止,再無人開口,令四周再次陷入靜寂之中。
地面上,神色痛楚的男子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而後使盡所有力氣撲到了南宮御的腳下,滿是鮮血的口中喊出低低話語:
“二公子,救救屬下……”
幾個字吐露而出,呼吸便戛然而止。只見地上的男子胸口被狠狠補上一腳,血色瀰漫,倒在血泊之中。眼眸瞪得極大,但瞳孔卻已經失卻光澤,氣息盡斷。
“御公子真是獨樹一幟,如今都能當着外人的面殺人滅口了?”
鳳清塵冷聲道,眼神暗沉無垠。
“御某手下,不養廢物。他無力逃脫,又身負重傷苟且於世,而今又開口求饒,不是廢物又是什麼?我的手下,絕不可出現這樣之人。”
南宮御收回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對鳳清塵的譴責毫不在意,但是面色卻不是很好看,戾氣橫生,無法抑制。
倒在地上的人,雖已經上路,但卻提醒他此番栽在姬墨謙手裡的事實。儘管他盡力彌補,努力挽回,但輸了就是輸了,一塌糊塗的落敗結局,將令他如鯁在喉,難以平靜。
此番,他失掉的是兩撥擁護於他的力量,雖微薄如許,但也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東西不多,但他失卻的卻是這顆自尊心。輸給眼前的男子,又要向他求饒,這樣的感覺宛如一條毒蛇,啃噬着他的心,釋放着他的毒液,令他想要對他用上這世間最劇烈的毒,讓他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本王允你,但你要說到做到。若你言而無信,後果如何,自己掂量。”
姬墨謙答道,神色如墨,暗沉無波。
“是,王爺恩情,在下……”
南宮御正欲拜謝,脊背還未彎下去,衣襟就被狠狠拎起,面色閃過一抹錯愕,但很快便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