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祿見周氏帶着他李家的大家長過來了,心裡又急又氣,不由分說的就把周氏扯過來一陣嘀咕:“你這是要幹什麼,大晚上的把大伯叫過來?”
周氏站的離李娥遠遠的,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沒好氣的說:“你這大姑娘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那是天花啊,會傳染的。我們家總共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你難道想把她留在家裡嗎?”
又翻着白眼說:“她一個人沒了也就算了,難道還想拉着我們全家都跟着她一起陪葬嗎?”
李長祿扭頭看了一眼病歪歪躺在椅子上的大女兒,不自覺的也往後退了幾步,又壓低了聲音,有些焦急的問周氏:“那你說怎麼辦?”
周氏得意一笑:“就知道你是個沒主意的,所以我這就叫了大伯來。李家在河邊上不是有間廢棄的屋子麼,就讓大伯挪給我們用用,把你大姑娘送那裡去豈不是正好?”
說話間,李壽已經同杜儼之結束了對話,他從大夫口中得知李娥當真是得了天花,並不是那周氏在扯謊,就應了周氏的請求。
然後走到門口,又招招手把李長祿給叫了過來,私下裡說了幾句話,李長祿送了幾步後這才返回來。
他一回來周氏就湊過去問:“大伯跟你說什麼了?”
李長祿垂頭喪氣的:“還能說什麼,小娥可憐,也不能虧待了她。”
一想到女兒恐怕活不長了,再想想從前眼前這個婆娘是如何待她的,李長祿忽然就恨恨的咬了牙,瞪了周氏一眼,忽然想起來這麼多年來自己對這個大女兒也是不管不問的,心裡的那股火焰忽然就低了下去,只嘆了口氣:“你收拾收拾,我這就送小娥過去。”
一旁的李蓉聽了,忙不迭的跑到房間裡去把李娥的幾件衣服都收拾了,塞在她的鋪蓋裡一起捲了出來。
周氏見了,忙跑過去問杜儼之:“杜大夫,你給開的藥是不是也有預防的作用,你看我和我小女兒能喝不?”
杜儼之皺眉盯了周氏一眼,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心道後孃這樣也就算了,親爹原來也這樣狠心。自己往後娶妻一定要娶個健壯的,可千萬不能早早的就去了,否則留下的孩子日後怕是要遭殃。
李娥的東西不多,她見自家人視她如同瘟疫的樣子,心裡難過,忍不住掉下幾滴眼淚來。
李長祿見了,也拿袖子擦了擦眼,這纔過去攙扶她。
李娥心中難受,低聲細語的說:“爹,女兒福薄,日後不能在跟前伺候了。還有女兒的婚事,怕是也成不了了。”
李長祿平日裡本就不善言辭,現在哪兒還能說出話來,張了張嘴,只說:“明天等爹抓了藥來就給你送過去。”
可週氏這會兒纔想起來李娥身上還有一樁婚事,一拍大.腿道:“真是作死了這可怎麼辦?”剛到手的聘禮還沒捂熱乎呢,這婚事一黃,那些禮鐵定是要送回去了。心裡又暗暗啐了一口,道那朱啞巴果真是個克妻的命!
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李娥這個病東西給送走,於是甩了個頭巾給李長祿,急急催道:“這個給你蒙着嘴臉,快去快回!家裡該燒的換的我還得拾掇下。”
正眼也不瞧李娥一眼,拉着李蓉就去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