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素驚訝的看着她。沈靜道:“媽這兩天想通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丘壑,若是有什麼想做的便去做吧,我都支持你,媽保證。媽雖不能給你一個未來,但你若能創造未來,媽絕不會做你的攔路石……”
“嗯……”楊素素心中一暖,道:“有多少錢?!”
沈靜數了數,道:“……有一千六百多呢,楊二狗估計是將自個兒家底給掏出來了……”
楊素素一樂,估計他也嚇的不輕,確實是都拿出來了。對於他還能有這麼多錢拿出來,她還真的挺意外的,畢竟楊二狗這人好吃懶做,根本都不上班,就靠着在外面偷點東西來維持着他的生活,又十分好吃,這樣的人,能有家底和存款纔怪。
沈靜細細的摩娑着這些錢,將它們都疊的十分整齊劃一,她小心的壓着,道:“給你存着,現在咱們家有收入了,省着點花,其實還是能存些錢的,以後搬到城裡去,媽打算做點小生意,擺個地攤什麼的,也不用花什麼成本,能供應我們母女倆吃喝就行,其它的給你讀個夜校或大學,素素啊,你年紀小,還不知道機會的重要,我們家啊,不能因爲這暫時的困難,就放棄你的學業,以後你會後悔的,素素,你的未來,媽都擔心着呢,你不能像媽一樣困在這山村一輩子……”
楊素素心一軟,道:“好,媽,那我們好好存錢……”
雖然她不打算再上大學了,可是她卻不忍心打破了沈靜的幻想和期望,能在這困局中設一個期望也是好事。
果然,沈靜眼睛一亮,道:“好好,以後媽努力存錢。”
這樣子的沈靜,感覺更有希望,沒那兒蔫兒了,現在的這種感覺,比她當初賣草藥掙到錢的時候的眼神還要亮。
沈靜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媽媽,當初她燒掉錄取通知書時,沈靜臉上的絕望,楊素素一輩子都記得。想起來,心中都一抽一抽的疼。
給她一點希望之光也好,至少沈靜能活的高興些。
“不過媽,以後你也別捨不得買菜吃,錢是要存,但不急着……”楊素素道。
“知道了,媽心裡有數呢,再怎麼樣,也比以前好些了,這些日子,咱們家吃的魚和肉,不是比以前十年吃的都多了嗎?!”沈靜道:“這些都是素素的功勞。以後媽會經常割一些肉,買點魚吃的……再怎麼說,你的營養也要跟上。”
窮的時候,實在無法想象那一種一個月都吃不到一次肉的感覺,但楊素素卻深有體會。
窮到怕了,到最後去了渣爸那兒,所以纔會被他那兒的生活迷了眼,只因爲那時候窮,很多都沒有,其實現在想起來,那種生活,其實也稀疏平常,沒什麼不同。
有時候我們在乎,期望,不可失去,也只是見識少,但生活中應該有更珍貴的東西纔對。
現在,楊素素也已終於明白,那到底是什麼,萬世虛華,都抵不上親人的真情。
所以如今面對宙龍的許諾,那萬畝的良田,那無數的珍寶,那萬世的富貴和壽數都抵不上這一世,沈靜的一個笑容,而憑着自己的力量,從這泥淖中將她撈出來,過上實實在在的生活,纔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憑着宙龍,依靠着別人過這一生。那只是虛幻。
這一世的楊素素只想實實在在的活着,陪着沈靜過這真實而貧窮的一生,並且憑着她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改變一切所有。
“放心吧,媽捨得的……”沈靜道:“媽不是財奴,以前是沒條件,沒辦法,現在有條件了,一些魚和肉,還是捨得買的。”
只是買的少一些,買的便宜一點的魚罷了,都是稀疏平常的魚肉,珍貴的他們也吃不起。
楊素素聽的眼睛一酸,沈靜一生省吃儉用,只有對她時,才能儘量的大方,給了她能給的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前世時,只因爲渣爸那條件好一點,她都能忍痛割捨多年的母女感情,送走她,只想給她一個最好的前程。
這樣的沈靜是世上最好的媽媽。
很多的父母,養大了孩子,只想要自私的留在身邊,以愛之名綁架他們,子女的快不快樂,他們並不看重,他們看重的只有他們的陪伴,這種自私的愛,她見過太多。
只有沈靜是不同的,所以才說,她是世上最好的媽媽。而沈靜也值得世間最美的相待。
沈靜又嘀嘀咕咕的道:“下次我騎車去鎮上買吧,你在家也歇一歇,鎮上我還識得路的,雖沒去過幾回。有些菜我還可以還還價。天氣熱,你天天往鎮上跑也實在夠嗆,我們以後換着來……”
楊素素並沒有拒絕媽媽的一片心意,只笑着道:“好。”
沈靜這才滿意的笑了,將錢藏起來,道:“熱水在水瓶裡,趕緊洗個澡,歇一歇吧……“
“媽,你先睡吧,我去堂屋裡洗……”楊素素道。
沈靜應了一聲,給她找來了洗乾淨曬好的換洗衣服給楊素素,這纔回了屋子裡歇下。
只兩間簡單的草屋,連洗澡的地方也沒有,只能在堂屋裡洗。水是早早的燒好了備着放在水壺裡的,楊素素簡單的用大澡盆洗了個澡換上衣服就進了屋裡睡下。
沈靜主動將破電風扇能扇到的地方讓給了楊素素。
破風扇有些年頭了,雖然沈靜用的很珍惜,但還是抵不上它的老化,發出嗡嗡的電扇葉互到拍打的聲音,有點燥雜,實在吵人,不過她們早已經習慣了。
風力也有點小,不過這天還不算太熱,也夠了。
“媽,你睡來一點,扇不到你……”楊素素道。
“不用,媽現在這年紀,身子早空了,哪能扇風扇啊……”沈靜道:“一扇明天就起不來,又得頭疼腦熱。這身子可是假的了,素素,以後你懷孕生子的話,一定要做好月子,別跟媽一樣,媽當初是沒條件,不過以後我會去服侍你的,月子是很重要的,我吃了這一輩子的苦,就絕不會讓你也吃這種苦……”
楊素素不說話,當初艱難產下她,頂着壓力和非議,還有沈家人的爭吵聲中生下孩子,沈靜自然是坐不好月子的。
沈靜雖然沒讓她過上好生活,但至少,她已經盡力的避免讓她吃與她相同的苦。她把她得不到的,最珍貴的東西,想讓女兒獲得,因爲她的前車之鑑,她纔會盡力的避免。
一個母親,雖然沒有多大的能力,但光這一點,已經夠楊素素深愛和尊重。
兩人睡下不說話,第二天,沈靜果然有點忐忑,楊素素看天晴了幾天,就盤算着再進山一次。
前些日子總下雨,一直就沒找到機會進山。上一次賣草藥的錢早就花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年代,消費又高,一千多塊能過一個多月,還是省着用的,她還買了三輪車。
一千多塊,實在不值錢呢。
楊素素皺了一下眉頭,開始收拾着要進山用的東西,打算要進山。
沈靜有點心不在焉的,一面勸着道:“前幾天還在下雨,這山上肯定還打滑呢,別去了,很危險……”
“沒事,媽,我帶了膠鞋和繩索,還有護竿,不會有事的。”楊素素看她心神不寧,便道:“家裡有我忙呢,你出去轉轉吧,只是別讓人看出來……楊二狗肯定不會說我的事。”
沈靜聽她篤定的語氣,心定了定,終究是記掛着,便出去了。
沈靜這一輩子都沒做過什麼壞事,一有點心事就記掛的不行,自然是想盡辦法的要去打聽一下,才能放心。
她這個媽媽,有時候膽小又可愛。做了點點事,就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沈靜走到村外,還是走到楊二嫂那兒,最近沈靜總出來逛一逛,大家也都習慣了。對這母女也並不算排斥,以前沈靜在家裡都不怎麼出門的,真是喜歡悶在家裡,話少又沉悶,如今雖然話也少,但是笑臉迎人的,偶爾也能說個兩句話,就已經不錯了。
說八卦,總不嫌人多。
只要八卦不是關於這對母女,倒不礙在沈靜面前說。
沈靜一來,衆人都精神起來,神秘兮兮的道:“昨天楊二狗在自家裡大哭,你們可聽到了?!”
“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哭,但不知道是誰,”沈靜納悶的道:“原來是他,不是說他回來還挺得意的嗎?!”
另一個村婦笑道:“說起來你們家菜地也真是虧,他拘留一個月有啥用,到底是沒賠給你們菜錢。”
楊二嫂道:“村上也沒一個幫沈靜妹子說話的,不然哪至於一個菜地都給毀了……”
那人訕訕的,便道:“最近不是看你們素素總去鎮上,不是能買了吃……”
“那也是要花錢的……”沈靜道:“我又沒個工作,只靠打零工,上次素素上山弄點草藥的錢,纔夠買個幾天的菜?最近實在揭不開鍋了,素素還想再上去採點草藥下來賣呢,只是草藥不值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