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跟媽開玩笑的吧,你……你纔跟着凌雲學了幾個字,怎麼能考到那個地方去。而且我聽人說那地方可不好進的……”
姜淑蘭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的確不好進啊,我聽招工辦的紅姨說找她報名的人有二百來個,最後符合條件參加培訓的有六七十個,最後剩下來四十來個。”
“那你怎麼進去的?”薑母一下子來了興致,姜淑蘭的話不似玩笑,還認識了供銷社招工辦的人了。
“我運氣好,凌雲他們單位年初新來了一個小夥子,父親正好是江懷縣供銷社的社主任,管着招工這一塊的事情。他想跟凌雲學身手,就到他爸爸跟前想替我求一個名額來着,然後他爸爸正好也爲這事兒煩着……”
姜淑蘭將自己如何獲得機會,如何考上供銷社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跟薑母說了一遍,說的時候,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流涌過。
她的命運,真的已經與上輩子截然不同了。
薑母聽了之後,更是覺得震撼不已。
但更多的是對姜淑蘭好運的高興和喜悅。
手,輕輕拉住了女兒的手,眼眶隱隱有些發酸。
“好,好,媽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現在果然如此。當初介紹的人就說凌雲是個有出息的,你嫁了過去會享福,媽當時瞧着凌雲長得挺精神的,雖然性子有點冷淡,但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是個沉穩大氣的,就知道這門親事不錯。可後來大饑荒來了,你整整三年沒回家,媽當時擔心得不得了,可那會兒媽顧着家裡都顧不過來,都沒空去瞧瞧你,還以爲你在婆家過得不如意。現在好了,你總算是熬出頭過上好日子了,以後好好和凌雲過,回去之後還懷不上孩子就早點兒去找大夫看看,爭取早點兒給他生個孩子,知道嗎?”
姜淑蘭聽着薑母有些激動的嗓音,眼眶一紅,雙手一張,就勾住了薑母的脖子,抱住了薑母。
“嗯,我知道了。媽,以前是我不懂事,居然那麼久都沒回來看你和爸一眼。以後不會了,我以後會常常回來看你們的。”
薑母回手在她後背拍了拍,“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抱着我睡覺也不嫌害臊,趕緊鬆開。”
姜淑蘭卻不鬆開,反而摟得更緊了。
“不放,我再大也是媽的女兒。媽,嫂子那德行怎麼那樣?平時在家也衝你和我爸那麼說話嗎?”
上輩子姜淑蘭嫁了人之後就跟孃家往來少,所以對那嫂子也不怎麼了解。
現在看着,那可真是跋扈到了一定程度了。
就這種性子的兒媳婦,她爸媽以後能盼着她給養老?
“哎,別管她,她就那德行,是我和你爸當初沒看清楚,害得你哥娶了這麼個攪事精進門。”
說起兒媳婦,薑母就覺得無限惆悵。
女兒過得好,終究是別人家的人了。
她以後是不能指望着她的,女婿孝敬是情分,可他們不能厚着臉皮全靠女兒。
現在他們人還年輕,靠着手裡的錢能夠壓得住兒媳婦。
以後等他們來了,家裡遲早是要嫁給大勇倆口子的,就她那德行,哎……
“媽,你也別愁了,我哥是個明白人,你好好跟他說,讓他管着點我嫂子吧。這男人雖然不能隨便打女人,但這種都能欺負到自個兒爹媽頭上來的女人,不管教留着幹什麼?留着等她飛天嗎?”
若是前世,姜淑蘭肯定勸她媽忍一忍了。
就好像自己忍着張秀琴和樊春芳那樣,可正因爲她經歷過那一世痛苦,所以沒人比她更清楚,面對某些人,有時候忍耐只會讓她的氣焰更加囂張。
薑母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跟你哥說的。哎,別說她了,高高興興的事情,提到她都不剩啥了。你這到了縣城裡工作了,可別像咱們供銷社的那些人一樣,眼睛鼻孔朝天長知道嗎?對那些鄉親們客氣一點,自己也是村子裡出去的,看人臉色都看夠了,現在可別學那些人啊。”
“知道了,我記得清楚着呢,小時候去供銷社買東西還好點兒,尤其是賣東西的時候,那可真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媽,我不會變成那種自己都討厭的人。”
薑母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點頭。
“那就好,我就怕你出息了,就自以爲高人一等了,也變得跟那些人一樣討人厭。”
“纔不會呢。”
……
母女倆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哪一個先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不等姜大勇倆口子起牀,薑母就送姜淑蘭和沈凌雲一起離開了村子。
“媽,四妹和四妹夫呢?”
薑母送完人回來,就看到陳秀菊起來了,看見她就問。
“回去了。”
薑母不耐煩應了一聲,埋頭就準備進屋。
“這就回去了?怎麼招呼都不跟我們打一聲啊?媽,你怎麼不叫我起來啊?”
薑母白了她一眼,“叫你幹什麼?叫你起來吵架嗎?行了,人都走了,別伸長脖子看了,趕緊去梳頭洗臉做早飯吃了上工去!”
氣得陳秀菊在後面狠狠跺了跺腳。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嫁了個有工作的男人嗎?”
有工作的男人,陳秀菊的眸光忽地亮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朝着屋子裡走去。
*
昨夜夜深人靜時,樊春花揉着痠疼的身子靠着一個溫暖的身體饜足的閉上了雙眼。
終於,終於讓她如願以償了!
她就知道,沈四哥不可能一直對她視而不見的,畢竟她是真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那種。
果然,他一定是怕人知道姜淑蘭不能生就跟她離婚不太好,所以才一直呵斥自己,表現出不喜歡的樣子來。
可心裡,他也是嫌棄姜淑蘭不能生的。
呵呵……
這一次,她要看看姜淑蘭怎麼辦!
睡過去的樊春花一覺到了老天光,完全不知道樊春芳在家裡找她都快記得嘴上燎泡了。
“媽,你們有沒有看到春花呀?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