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寧心的一通喝,直接弄得張秀琴面色爆紅。
“你……你們好啊,你們這是欺負我們三房人少啊!”
恰好這時候跟着她前後腳進門的沈茂追聽到了她的動靜也跟了過來。
“秀琴,你這又是吵吵什麼呢?素芬,二嫂,你們這是忙什麼呢?”
沈茂追一個大男人,自然是記不住鄧寧心的生辰的。
“沈茂追,你還是不是男人吶?你瞅瞅,這一家子又是炒肉又是燉骨頭的,大房二房老老少少都叫上了,就是沒打算叫我們這一房呢。我們娘幾個就算了,你可是凌雲的親三叔啊,二嫂過生,他們連飯都不想叫你吃一口,你不覺得寒心吶?我吵吵啥,我這是爲你抱不平呢。”
沈茂追一聽,看向鄧寧心的面色果然變了不少。
眼神裡,有幾分受傷的意思。
“二嫂,這是真的嗎?你生辰,都沒打算跟我們說了嗎?”
鄧寧心皺了皺眉,張嘴正要解釋。
又被張秀琴給搶了白,“我還能騙你嗎?沈茂追,你能不能要點臉?都這樣了,你還要問,你是想讓人家把你的臉扔地上才兩腳才舒服嗎?走吧走吧,人家都沒把咱們當一家人了,咱們還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幹什麼呢?”
說着,拽着沈茂追就要走。
沈茂追卻一揮手,掙開了他,一雙眸子瞪直了,看着鄧寧心。
“二嫂,我要聽你說一句,你還當不當我是我哥的親兄弟了!”
他和沈茂達纔是一個肚皮裡爬出來的親兄弟啊,到頭來居然比不上大哥一家,這一點讓沈茂追覺得十分難受。
想當初沈茂達還沒去世的時候,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多好啊。
結果……
他二哥走了才這麼些年,二房三房的關係,竟不如大房與二房的關係了。
想起沈茂達,鄧寧心的面色微微一白,擡起手就叫住了沈茂追。
“他三叔……”
雖然張秀琴和沈凌風娘倆心眼都生歪了,沈茂追也管不住自己的妻兒,但從心來講,沈茂追除了耳根軟一點,倒是沒有什麼大惡之處。
即便他真的有一些錯處,看在沈茂達的面子上,鄧寧心也能包容他的。
所以,她從來沒有說過要跟三房斷絕關係,只是不想走得太近了而已。
“他三叔,你誤會了,事情不是秀琴說的那個樣子。中午的時候,秀琴說想來幫忙,被淑蘭拒絕了,但淑蘭也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們要去下地搶分,耽誤了不好。後來素芬來了,是大哥叫她來幫忙的,我們本來打算就是等你們幹完活回來之後在一起吃飯的,沒想到秀琴一進來就……”
沈茂追雖然耳根子軟,但對鄧寧心的話倒是不懷疑的。
在這些方面,他這個二嫂做得向來周到,所以聽到張秀琴的話之後,他才覺得那麼的不可思議。
這不像是他二嫂的作風與爲人啊。
“你這婆娘,是不是閒的發慌了?這麼多年,二嫂那次有事落下咱們了?你……趕緊去洗手幫忙去……”
張秀琴被沈茂追這一吼,本來想頂回去的。
可是一聞到滿鼻子的肉香味兒,頓時勾下了脊背,跑去幫忙去了。
看着張秀琴殷勤的樣子,姜淑蘭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過是幾口肉而已,她當三嬸兒的骨氣有多硬,卻也不過就是幾片肉而已。
虧她前世就敗在這樣一個人的手裡,真真是虧得慌啊。
*
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但遷橋村裡,能把日子過得窮困潦倒如王大富一家的,除了幾個孤兒寡母的家庭外,也是少有了。
倒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家裡的孩子太多了……
所以王子敬每天除了下地搶工分以外,還要起早貪黑的上山砍柴,割草,整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人來用纔好。
但一想到自己每天累成狗一樣,家裡的條件仍然不見半分好轉,王子敬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的。
加上樊春花這事兒鬧的,王子敬最近精神都不太好。
心情不好又如何?
還不是一樣要忙忙碌碌,這不,天都快黑了,還跟他媽一塊兒蹲在自留地裡用鐮刀刷刷刷的忙着割草。
忽然,刀鋒一偏,王子敬忍不住嚶嚀一聲。
“嗯……”
左手忙把鐮刀丟了開來,捂住了右手,他媽也跟着看了過來。
“阿敬,你怎麼了?”
王子敬搖了搖頭,“沒事兒,割到手了。”
王母一看,就看到王子敬的指縫間不少血汩汩淌了下來,她連忙割了幾根蒿菜用嘴巴嚼碎了遞給了王子敬。
“趕緊把這個蒿菜敷上去吧。”
王子敬伸手接了過去,朝着傷口就按了下去,整個眉心因此深深皺了起來。
王母見他傷了手,就不能替自己幹活了,忍不住叨叨起來。
“你這孩子也是,幹活就幹活,出什麼神呀。這下好了,這手割得那麼深,一耽誤就得好幾天,到時候工分不夠可怎麼辦?”
分分分,王子敬一聽,火氣就不自覺的衝了上來。
“不夠就不夠!我哪知道怎麼辦?我做的還不夠嗎?我就跟一頭牛一樣,每天都在地裡忙,可到頭來我連個媳婦都娶不上,我做那麼多有什麼用?”
王母大概是第一次聽到王子敬這麼兇的朝着自己吼,一時之間有點愣住了。
轉頭又開始念念叨叨。
“阿敬,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怪媽嗎?可是……那是樊春花她自己不願意嫁給你,你怪我們做什麼?再說了,她再好那也被你啞子哥……她不嫁給你更好。”
“好?好在哪兒?連她都不願意嫁給我,這天下還有願意嫁給我的人嗎?不,沒有……沒有了!”
如果不是他們家太窮的話,他早就娶上媳婦了。
也用不着去強暴樊春花,更不用眼睜睜看着她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因爲家裡太窮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爸媽。
“媽,你跟我爸爲什麼要生那麼多孩子啊?你們養不起,就不要生那麼多好不好?”
王母一聽,臉色當時就黑了下來,“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多生幾個孩子,還不是想你們以後兄弟姐妹之間能夠有個幫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