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見人?這我們和媽都是見過人的,沒什麼問題,就是……就是年紀比你大些,其他的沒什麼問題,你……你有什麼好見的?”
聽到張亞突然提出要見一見姓嚴的,張亞二嫂的臉色有些僵硬,臉上的笑容明顯的不自然。
見她這個樣子,張亞更加篤定了要先見見人的想法。
“要嫁人的是我,我本來就是二婚了,當然要謹慎一點纔好。二嫂,人是你介紹的,那就麻煩你替我約一下,禮拜一,在縣城供銷社對面的茶館見面。”
張亞之所以這麼決定,是聽了姜淑蘭的話。
萬一範景林那邊沒着落,她起碼先了解一下自己孃家人是要把自己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吧。年紀大,到底是多大,身體有沒有問題,長相又是個什麼情況……
“小亞,你看……你信不過我們,難道還信不過咱媽嗎?”
張二嫂說着,扯了扯旁邊婆婆的胳膊,張母咂了咂嘴,面色也有些彆扭。
“小亞……哎,小亞想見見人,你們就安排他們見一面吧。小亞說得對,這畢竟是第二回了,謹慎一點也是對的,要小亞實在看不上,我們也不能逼她呀。”
張二嫂沒想到張母臨陣倒戈,眼珠子都快把張母給瞪穿了。
“那……那好吧,但是小亞咱可說好了,要是見了人後,可不許再挑三揀四的,乖乖的嫁過去明白嗎?”
張亞抿了抿脣,仰着下巴看了一眼張二嫂。
“先看了人再說吧,要是自身條件太差,他有再多錢我也不是不會嫁過去的。”
她也很好奇,她大嫂二嫂到底給她找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行,到時候你自己去看吧,我跟他說好禮拜一去就是了。走吧,你今天休息,跟我們一塊兒下地幹活去吧。”
說着,朝着張亞就遞過來一把鋤頭。
張亞接過鋤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回屋換件舊衣服就來。”
“小亞,還是你在家陪着倩倩吧,我去下地。”
張亞何嘗不想待在家裡陪陪倩倩,可一想到兩個嫂子的冷臉,她就搖了搖頭。
“算了,媽,等晚上回來我再陪她吧。”
她一回到這個家,手裡從來不空手,到家了也是各種幹活各種累,她的嫂子們尚且冷着個臉,像她欠了他們八百萬一樣,她要是坐着什麼都不幹,只怕她們能掀了家裡的屋頂。
有些人啊,只有在你跌落雲端之後,你才能看清她們的真面目啊。
想當初她在製衣廠上班那會兒,每一次回孃家,兩個嫂子對她多熱情啊,現在……呵呵……
看着張亞換了一身全部補丁的舊衣服出來,扛着鋤頭就揚長出了家門,張母拉着倩倩站在門口,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外婆,你爲什麼哭啊?二舅媽說倩倩和媽媽很快就要走了,外婆就再也不用擔心我們了,你爲什麼還哭呢?”
俯首看着倩倩天真爛漫的眼神,張母的眼淚落得更兇了。
“外婆沒事兒,是風吹到了外婆的眼睛。”
她的女兒誒,從小就勤快又能幹,長得也漂亮,爲什麼命就這麼差?
都怪王家那個死老婆子!
要不是她作踐自己的閨女,自己的閨女何必要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想到這裡,張母不禁朝着對面的村莊看了過去。
邱氏又要接新兒媳婦了,那個臭不要臉的老婆子居然還來他們家接了客……
行吧,到時候她一定會去的!
*
供銷社對面的茶館,還是屬於國營鋪面,茶館的氣氛雖然比不上後世的茶館環境清幽雅緻,但也比其他地方清淨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這裡面設立了的單獨的小間,很適合用來約見客人或者相親什麼的。
範景林穿着一身滿是補丁的衣服,腳上還踩着一雙草鞋走進門的時候,忍不住狠狠皺了皺眉,心想自己老岳丈又是抽了哪門子瘋,非要讓他到這兒來陪他喝茶。
“喂,這位客人,你……你能不能出去把你身上的灰塵拍一拍?”
範景林一進門,茶館的招待就走了過來,正想迎着人進裡面,就看到了範景林那一身打扮,頓時嫌惡的別了範景林一眼,用手斜指着茶館外面,讓他出門拍拍灰再進來。
如果那招待不用那種鄙夷的眼神看着,範景林也許真就轉身出去拍了,可他看着招待那鄙夷嘲諷的表情,頓時臉色一沉,沒有搭理那個招待,直接朝着裡面走了起來。
“喂,你怎麼不聽話啊?我讓你出去拍拍灰你聽不見嗎?”
範景林回過頭剜了他一眼,擡起手就站在原地拍了起來,只見陽光從門外灑進來,正好照在他身上,他那麼一拍,那些灰塵粒子在陽光下飄了一滿屋……
招待臉色一變,急忙朝着他大喝一聲。
“別……別拍了,你還是趕緊進去吧。”
要是讓後來的客人看到這麼多灰塵,他肯定要被罵的。
雖然他們拿着的是固定額度的工資,但總不能搞來搞去茶館還是虧損的吧,所以對待客人還是要比供銷社那邊的員工精心一些。
範景林見他不再滿臉鄙夷,這才收回了視線,在茶館裡面掃射了一圈,掃到了羅大夫的影子之後,就大步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爹,你又在搞什麼鬼啊?”
羅大夫正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聽到範景林不耐煩的聲音,擡起頭來……
“噗……”
一口熱茶,還沒下喉就全部噴到了範景林的衣服上。
“你……你這是什麼打扮?你出門的時候難道就不照照鏡子的嗎?衣服破就算了,還全是灰,還有泥巴裹着,解放鞋你沒有嗎?還穿草鞋,你當你是來陪我下田的吧?”
範景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不愉快的皺了皺眉。
“我還以爲你找我有急事,哪知道你是要來喝茶啊。再說了,這天多忙你不知道啊,有什麼事不能在你的藥店裡說,非讓我上這兒來?”
他本來在家幹活幹得好好的,是羅大夫派人去送了口信,說是找他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