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婢女給老夫人捶得好好地,劉津兒替補而上,力道自然是發生了變化。劉老夫人感受出來了,不過她倒沒有意識到是換了一個人,還以爲是原先的那名丫鬟忽然加重了力道,所以就道:“丫頭,輕一點。”
小玉聽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竟然把劉津兒當成了那個捶背的婢女,而且還堂而皇之的喊她寶貝的孫兒丫頭,不禁撲哧一聲,啼笑出聲。
老夫人被小玉的動靜驚得睜開了眼睛,朝着小玉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疑惑道:“小玉,你笑什麼?”
“我笑...”小玉剛想把劉津兒抖摟出來,卻見後者一直在朝她擺手,就沒有多言。老夫人看她吭哧半天也說不出因由,也就沒有細細過問。目光往前處一瞥,忽的瞧見了案桌上的果盤。
老夫人在座椅上仰躺了許久,嘴裡就有點發幹。如今一瞥見果盤,也不等小玉端給她,她自己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捏了一快蘋果塊放進了嘴中。
吃了一塊還不過癮,老夫人就端着這一盤子的水果,想放在椅子旁,這樣便讓人捶背邊吃水果豈不是一種極大地享受。
可是剛剛轉過身子來,餘光就發現前方多了一個少年。老夫人正眼一看,心裡頓時就激動了起來,眼前這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整天掛念到嘴邊的孫兒麼?
“津兒?”老夫人先是一愣,旋即邁着小碎步咣咣走過來。開心的打量着劉津兒:“好小子,回來了也不跟奶奶說一聲。躲藏在奶奶的背後。你是想跟我玩捉迷藏麼?”
劉津兒懊惱的道:“奶奶,我偷偷的溜進來就是想親自給你捶捶肩。揉揉背。因爲我知道,奶奶你平常不會使喚我好好地給你揉肩捶背。”
老夫人是有些刁鑽,對媳婦們更是刻薄。但是在劉津兒的心裡,老奶奶卻是把他當成寶貝一樣對待的。如果說冷青陽和劉丹青對自己是一種理想的愛,那麼老夫人的愛就是一種溺愛了。
劉津兒方纔踏步進屋。看着奶奶安詳的躺在座椅上微眯着眼睛。光線射進屋來,正映射她頭上稠密的銀髮,以及那眼角,臉龐上的皺紋。劉津兒竟忽然發現她的白髮是那麼對,她的皺紋是那樣的深。奶奶老了。劉津兒心下一動,忽然一種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就動了想親自動手給奶奶捶肩的念頭。
劉津兒一番話說得老夫人心頭一暖,連忙嘀咕劉津兒長大了。這場軍旅生涯還真的沒有白去。
想當初劉津兒被小七拉着去投軍時,老夫人是死活也不讓去。她認爲戰場無情,刀槍無眼,劉津兒要是傷到了怎麼辦。後來,還是冷清陽偷偷的把劉津兒給放走了。老夫人得知後,差點沒把冷青陽給罵死。
老夫人把果盤遞給劉津兒,母孫兩個聊了一會兒的天。劉津兒自豪的把他在軍營中立功的情況跟奶奶講解了一番。老夫人一聽他馳騁馬匹直入敵人內部,不禁掩住胸口大驚失色。又聽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斬殺敵人。又不禁面含笑意的爲他欣喜。到最後聽劉丹青竟然只給他封了個百戶長,又岔岔的爲他鳴不平。
“丹青真是個死腦筋,我孫子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憑什麼只給了百戶長?你看等他回來我不好好地說說他。”提到劉丹青,老夫人忽然問道:“津兒啊,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那你爹呢,怎麼不見他過來?”
劉津兒道:“爹爹在前線就被皇上用金牌令箭遣回來,現在已經進宮去面見聖上去了。”
“哦哦。”老夫人點了點頭。心下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說出來。正想說點別的,這時一陣尖叫喧譁之聲突然從院子裡傳來。
“外頭髮生什麼事兒了,怎麼這麼吵?”老夫人眉頭顰蹙着,她是個喜歡清靜的人,而且正跟最喜愛的小孫子聊得正歡,聒噪的喧譁顯然是擾亂了她。
就在老夫人抱怨的同時,“啪啪啪...”院子裡這時又響起了東西摔碎的聲音。
“小玉,你出去看看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外頭這麼吵?”
劉津兒這時已經站起身子,剛走到門邊,老管家葉帆滿頭大汗的慌張而來,一看到劉津兒,也來不及客套“少爺回來之類”的廢話,急忙切入正題:“小少爺不好了,張大人領着一隊侍衛衝進將軍府來了。小的們是怎麼攔也攔不住啊,也不知道他這是來做什麼。”
劉津兒心裡咯噔一下,當下也不再遲疑,閃過葉帆,腳底生風,奔着那喧譁傳來的地方就快速跑去了。葉帆看小少爺奔去,也急忙跟了過去。
屋子裡,老夫人一臉詫異的愣神半晌,葉帆方纔在門前對劉津兒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入她的耳朵裡。忽然間,一種巨大的不安感迅速籠罩在她的心頭。
“小玉,快快..快扶我出去。將軍府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劉津兒奔跑了幾步,就看見前方一些將軍府裡的婢女下人們皆蹲在地上聚成了一個窩,有的被侍衛們押着,還有的被五花大綁的捆着。那羣被捆押的人中,還有劉津兒的四娘李彩香。以及尚未出閣的兩個妹妹。
一羣錦衣官服的侍衛們正隨意的在將軍府裡晃盪,還有些人罵罵咧咧的在走廊兩邊的屋子裡進進出出。
正中間,張敬元兩手背後,得意的臉龐正漫無目的的四下打量着,某一時刻覺察道有道目光朝他這射來,擡眼看去,正是他苦苦覓尋的劉津兒。
“來人,快去拿下他......”張敬元大喝一聲,伸手朝前一指,正是指着劉津兒。
“他xx的,你們把將軍府當成什麼地方了,還想反天不成?”劉津兒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場的狀況已經大大惹的他惱火,將軍府豈能容他們在這裡放肆?
一隊侍衛已經持着刀劍揮舞而來,劉津兒不退反進。猛跑幾步,當下就陷入了與他們的混戰中。
葉帆跟着劉津兒跑了來,一看劉津兒已經跟人打起來了。心下更是大駭。他雖有心上前去幫忙,可就憑他這老胳膊老腿哪能是這些侍衛的對手?就在這時,兩名侍衛見老早就看他跟在劉津兒的屁股後,見他身份不像是一般的下人,上前就把他捆押起來了。
院子裡,劉津兒正與一干侍衛打的熱火朝天。他縱然武藝高強,但是奈何這些侍衛們的羣起而上,也逐漸的落了下風。就在這時,一名不知從將軍府裡的哪個角落裡跑出來的侍衛快步走到張靜元的身邊,朗聲道:“張大人,冷青陽帶到了...”
劉津兒戰的脫不開身,不過耳朵恰巧聽進去了這話。大駭之餘,他尋了個空擋朝着某一位置看去,果真就見到自己的孃親被兩個侍衛扣押着,步態凌亂的朝着這邊走來。
劉津兒登時心裡就亂了套,心神一分,一名侍衛趁勢用刀柄在他小腹上一擊,劉津兒躲避不過,登時就被撂倒在地。幾把冷冰冰的刀刃立馬就貼在了他的脖頸處,冰冷的刀刃渲染的寒意讓人心裡冷的發涼。
“娘...娘...娘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劉津兒被制服後,由幾人押着動彈不得。爲了緩解孃親的擔心,劉津兒忍不住的大聲喊叫。
“津兒...”冷青陽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神色,見到自己的孩子這麼遭罪。她的心儼然快要碎了。
冷青陽的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的美麗不光是體現在那張冰清玉潔的臉龐上,還包括自身散發出來的高雅氣質。哪怕現在的她是如此的落魄不堪,心底是如此的痛楚,但是她外表卻沒有太大的慌亂。
如果說馬瑞秋是妖豔華麗的牡丹的話,那麼冷青陽就像是長於深潭中的一株白蓮。淡雅,高貴可遠觀,卻不可褻玩。
張敬元這次來事抱有私心的,因爲他的相好馬瑞秋及其憎恨冷青陽,所以就讓他搞垮劉丹青後要把冷青陽交給她,只有狠狠的折磨冷青陽,方纔能出這些日子在將軍府裡的惡氣。爲了討好相好,張敬元也答應了,但是今日如此近距離的見到冷青陽,張敬元忽然又有些反悔了。
他好似有一點明白了爲什麼劉丹青會專門的寵愛冷青陽。
在大庭廣衆之下,張敬元倒還不敢太過表現自己的垂涎美色的特性。
聽到劉津兒的話,張敬元一臉壞笑的靠過來,挑釁似的在劉津兒臉上拍幾下:“救它們出去?你也不看看就你現在的樣子,怎麼救他們出去。你自身都難保了...”
“啊......”
話還未說完張敬元就悽慘的叫出聲來,因爲劉津兒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登時鮮血就從劉津兒的嘴角溢了出來。
旁邊的侍衛趕緊上去掰着劉津兒的嘴巴,張敬元這才把手蜷縮回來。
感受着指尖扎心的痛,以及那溢出的鮮血,張敬元痛苦的冷笑道:“很好,接下來會有你好受的。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