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皇帝年齡畢竟尚小,對於張敬元尚未說出的深意也沒有發覺,仔細的回味了這句話後,小臉上表現出一副疑惑的神色:“你是說......蠻族人會出兵幫咱們?”
張敬元眉梢稍微一挑,陰測測的道:“只要我們像蠻族示好,蠻族肯定也不願意看着郾城勢力一家獨大。如今沈唐疆土正是三分天下,三者相互制約,才能相互依存。郾城勢力發展這麼快,這也是蠻族人不願意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勾結蠻族?”孝文可不會張敬元繞着彎子說那麼些好聽的話,直接一語道出了其中的本質。“張先生,你這是讓我勾結蠻族,我堂堂沈唐天下,竟然需要勾結蠻族,我已經把沈家的臉丟的夠乾淨的了,這臨近末了,我可不想一點尊嚴都不留!”
孝文皇帝黑了臉,別看他年齡幼小,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而且板着臉的他來還挺給人一種壓抑感。
張敬元叫苦不迭,忽悠道:“皇上,這怎麼能叫勾結蠻族呢?我們也不是爲了自保而不得已爲之的麼。如今郾城勢力進擊迅速,我們只是利用一下蠻族的勢力,這也沒有什麼不妥。”
“哼,張先生,蠻族人如豺狼,你以爲他們的胃口很容易滿足的麼?倘若真如你所說,蠻族人應我們之邀出兵了,與我們聯手擊敗了郾城勢力,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接下來輪到的就會是我們了,就正如你說的那樣,三分勢力任由一方被消滅,那兩方都不會存在長久。”
“可是皇上......”
孝文一擡手,示意張先生不必再說了:“張先生,我就算是投降,我也不會讓蠻族人牽扯進來。這種事情你往後還是休要再提。”
張敬元暗暗驚奇,這小皇帝今日怎麼這麼有見解。而且看他態度堅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自知繼續勸解下去不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且還有可能惹怒小皇帝,乾脆就此作罷。另想抗敵的辦法。
......
在龍四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中,只用了十天就把劉丹青的家眷冷青陽一行送到了郾城去。等他們回到郾城的時候,郾城的起義大軍早已經出征了,大本營只留下秦甚等人管理。
秦甚給冷青陽安排好住處後,冷青陽,老夫人,以及李彩香等人就在此暫住了下來。沒了身在皇城那樣的提心吊膽,日子倒也過得舒服。
李彩香對於如今這種舒適的環境生活的倒很安逸,每天在院子裡兜兜圈,亦或者是澆澆花草。或者是給女兒劉希兒和劉含兒做做女紅。她雖然出身大戶人家,十多歲的時候又嫁給劉丹青爲妾,生長在將軍府。一直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對這種沒有下人,僕人,連伙食都要自己親手去做的日子適應的倒也挺快。
“姐姐。你來看看我給含兒做的這件衣衫做的怎麼樣?”李彩香的女紅手藝遠不如她琴棋書畫在行,所以親自採布做了一件衣裳後總愛徵集冷青陽的意見。
三姨太楊嵐被趕出將軍府,二姨太馬瑞秋又勾搭上了張敬元。現如今劉丹青的妻妾們也就只剩下冷青陽和四姨太李彩香了。李彩香出生在官宦世家,從小就知書識禮,爲人真誠熱切沒什麼壞心眼子。平日在將軍府時很少和其它姨太走動,可是自從將軍府被抄了後,同病相憐的她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挺和冷青陽合得來。十年的深宅大院,禮儀教條的生活讓的兩人來往陌生,沒想到這短短几天就使得兩人相互熟稔了好多,宛然成了好姊妹。
“嗯嗯。做的不錯......”伸手接過李彩香縫製的粉色長袖袍子,冷青陽誇讚了句,旋即提意見道:“不過你這紐子稍微叮的近了些。這樣袍子會顯得稍肥,含兒身材嬌瘦,要是再往裡面叮叮就更好了。”
李彩香聽着冷青陽的話,又把鈕釦往裡面比了比,似乎也是感覺冷青陽說的在理。不禁欽佩道:“還是姐姐說的在理,抓緊改改吧,含兒這個丫頭刁鑽的很呢,稍有不合適的她就不穿。”
李彩香臉上洋溢着笑,滿臉的幸福神色。冷青陽看在眼裡,心中觸動很大。有的時候能給女兒親手縫製一件心儀的衣裳,這也是當孃的一種幸福吧。
“哎,妹妹啊,你說三陽鎮離咱們郾城這兒遠不遠?”想到女兒,冷青陽心中似乎突然驀地觸動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忙問一邊的李彩香。
李彩香常年居住在皇城,對這東南一帶也不甚瞭解。冷青陽從她這兒得不出任何的消息,就決定去問問當地的人。
正打算出門去,秦甚穿着一身便服,彎着眼睛,一臉微笑的從門外踱步進來,看着冷青陽似是要出去的樣子,招呼道:“怎麼了夫人,你這是要出去?”
這冷青陽是劉丹青的家眷,現如今劉丹青又爲郾城的勢力在前線拼死拼活的,秦甚當然要時常過來走走看看,看看夫人們有什麼需要的地方。
冷青陽見到秦甚來了,面露喜色,道:“秦大人來了,我想問你一件事兒,你知道三陽鎮離郾城多遠麼?”
冷青陽雖然從小生長在青陽村,可是幾乎從未出過村子。外面的縣城她也只知道三陽鎮。後來嫁給劉丹青後,她也僅知道三陽鎮在皇城的東南部。恰恰這次來到郾城,這郾城就是位於東南。這讓冷青陽充滿一種希冀,兩地相隔應該不是甚遠。
“三陽鎮?”秦甚捋了捋斑白的鬍鬚,稍一沉吟接着說道:“三陽鎮離這兒不是很遠,馬車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路程,怎麼了夫人?你這是要去三陽鎮去?”
“一天一夜?”冷青陽大喜,兩地的距離果然不是很遠,既然這樣,爲何不親自回家去看望看望自己的兒女,也比在這兒空相思要強上百倍。
冷青陽點了點頭,黑眸中充斥着一股希望:“秦大人,你能不能給我輛馬車,我想去三陽鎮走走,順便去探探親!”
“哦?冷夫人還有親戚在這裡。”秦甚笑着嘀咕了句,接着點頭道:“冷夫人你看這樣吧,我讓我的車伕拉着你去探親,你看怎麼樣?”
冷青陽像個小孩子似的連忙點頭,秦甚走進冷青陽和劉彩香等人的住處,陪着她們聊了聊天,又詢問她們日子過得可好,還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坐了半晌後,這就起身離開了。
冷青陽起身去送他,臨行時還不忘提醒他明兒就出發,千萬別忘了這件事。秦甚笑着應聲不忘,能讓冷夫人這麼在意,看來她這三陽鎮的親戚跟她的關係甚是親密。
第二天一大早,冷青陽就親自前往大本營裡去了。秦甚早已爲她備好了馬車,馬車伕是個青年壯漢,除了爲冷夫人趕馬車外,遇到什麼要緊的事兒也能保護冷夫人的安危。
馬車從郾城出發,沿着官道朝着三陽鎮的方向出發。等到了三陽鎮後,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夫人這就是三陽鎮了,我們現在是去哪裡?”駕車的青年壯漢出聲問道。
撥開窗簾,望着周邊沒有甚大變化的鎮上,冷青陽大喜。以前在青陽村生活的時候,去的最遠的地兒就是三陽鎮了,可是現在,三陽鎮卻是成了她摸路回家的標誌。
“順着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我要去的地方是青陽村!”冷青陽指着一條記憶中尤爲熟悉的小路,對車伕吩咐道。車伕一樣馬鞭,馬車便是疾行而去。
小路顛簸,人在顛簸狀態下很容易搖搖欲睡。可是一路上,冷青陽的眼睛一直都睜的很大,每每有些細小的事物牽動着她的回憶,就會讓她興奮好久。
太陽漸漸西斜,眨眼之間已是下午。而隨着馬車的前進,周邊的景物已是越來越熟悉。忽然間,冷青陽的心跳如同鼓槌一般的雷鳴了起來。
她在擔心,她在害怕。她擔心兒子和女兒是否還能認識她?她又害怕兒子女兒會不會對自己在他們年少時就離他們而去,從而心生憤恨?就這麼猶豫了許久,馬車最終在一處相對較爲大家的宅院面前停下了。冷青陽順眼一瞧,這就是自己之前生活五年有餘的王家。
“夫人,按照你說的,王家到了?”馬車伕在外頭喊道。
“哦...”冷清應了一聲,心中雖然忐忑萬分,可還是站起身子作勢下車,就在她剛想下馬車的時候,一聲氣急敗壞的尖喝聲中從王家裡面傳來。
“你們兩個吃裡扒外的傢伙,你們怎麼不早些死了算了。家都已經分了,你們怎麼還死皮賴臉的找了回來,你們忘了當初你們是怎麼絕情棄家而去的,怎麼還有臉回來?”
冷青陽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個聲音她並不陌生,當初嫁給王立人時,這個喜歡管教兒媳婦的婆婆可沒少拿這種大嗓門的腔調去辱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