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敲她臥室的門,把寧香寒從沉重的睡眠毯子裡扯出來。翻身坐到牀邊。嚴酷的日光透過玻璃窗玻璃等着她。
我睡了嗎?寧香寒想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的鞋,跌跌撞撞地走向門前的聲音。
蒂莉拿着一壺水在外面等着。"啊--對不起,吵醒你了,小姐,你有一個訪客?她正在樓下等你。"
"她?" 寧香寒一邊揉着脖子一邊摸索着應道,她盯着要洗臉的水,覺得有點渴了。
"荀秋煙侯爵夫人,"蒂莉帶着敬畏之情唸叨着,她從圍裙裡掏出一張小賀卡,遞給了寧香寒。"我應該--告訴她稍後再來嗎?"
"不,我--" 寧香寒接過卡片,讀了荀秋煙的名字,然後嘆了口氣,她把卡片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請爲侯爵夫人準備一些茶,告訴她我馬上就來。"
"好的,小姐。"
"等等--"寧香寒放下手,皺着眉頭研究着寂靜的走廊。"現在是什麼時候?"
"快到中午了,毛拉小姐,"蒂莉帶着困惑的微笑回答。"離午餐只有一個小時了。"
"公主殿下?"
"還在外面騎馬。王妃今天早上帶着蒂芙尼小姐,因爲伊芙琳小姐身體不舒服。"
寧香寒挑了挑眉毛。"蒂芙尼?我睡了多久了?"
"自從你昨天回來,小姐。殿下嚴格指示不要打擾你,但是--"
一個男爵夫人不能拒絕一個侯爵夫人的來訪。
寧香寒微笑着點了點頭,她從蒂莉的手中接過投壺。"你做得很對。謝謝你,蒂莉。請讓我的客人知道,我五分鐘後下來。"
"最好是10分鐘,小姐,"蒂莉急切地低聲說,然後她轉身向樓梯跑去。
寧香寒有些疑惑,關上了門,把水壺端到了梳妝檯的水盆前。看了一眼她的黑眼圈,就明白了女僕。"媽的,我看起來糟透了,"寧香寒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語道。
一陣鬼哭狼嚎的笑聲充斥着整個房間,讓寧香寒的牙齒咬得緊緊的。她掃視了一下身後空蕩蕩的牆壁和傢俱,然後遣散了她看不見的跟蹤者,開始洗臉。一旦恢復了精神,寧香寒就從睡衣換成了日裝,並梳理了她的頭髮。她太累了,懶得用髮夾,用一個扭曲的辮子代替,用一些零散的裝飾品來讚美這個簡單的外觀。
快速塗抹的胭脂掩蓋了她臉頰的蒼白,而更厚的粉底覆蓋了她眼下的陰影,一點化妝幫她的皮膚混合粉底。一層薄薄的潤脣膏使她的嘴脣恢復了玫瑰色,寧香寒向她的倒影滿意地點頭。她拿起披肩和臥室的鑰匙,然後出門去見她的客人。
❆❆❆❆❆
寧香寒在等候室找到了荀秋煙,她正和伊芙琳一起享受茶。
我以爲她不舒服呢?寧香寒走近她們時思考着。
"毛拉小姐,"荀秋煙一邊打招呼,一邊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我真希望你不介意突然來訪。" 儘管她的衣服看起來很陳舊,但荀秋煙的每一個動作都以其優雅的姿態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她倆在康斯坦絲伯爵夫人那裡有共同的導師,但荀秋煙擁有的高貴優雅寧香寒只能希望能與之相媲美。
有一些我還沒有使用的禮服設計,與她的身材搭配起來會非常漂亮。
"你太客氣了,侯爵夫人,"寧香寒邊回答邊斜着身子行禮。"這裡不是我的家。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哦,但你太謙虛了,親愛的。" 荀秋煙的笑容擴大了,她圍着茶桌轉了一圈,深情地抓住了寧香寒的手。"還有,請叫我秋煙姐。我的表妹是這麼喜歡你。我希望我們能成爲朋友,毛拉小姐。"
朋友?寧香寒強顏歡笑。我仍然不確定在多大程度上相信一個對我使用了類似睡眠咒語的人。但我懷疑荀秋煙的意圖是好的,只是她的行爲是有問題的。
寧香寒瞥了一眼伊芙琳,她把顫抖的杯子放在碟子上,表情就像嘗過苦奶的人。"如果你願意的話--秋煙姐,"寧香寒回答。"我很榮幸。"
"太好了!那麼我可以叫你毛拉嗎?"
"你這樣做纔是公平和正確的,"寧香寒點頭回答。"但請你,秋煙姐,請坐下來,舒服點。"
"一起來,毛拉。伊芙琳小姐和我剛剛在討論我表弟意外的邊境之行。"荀秋煙一邊解釋,一邊在沙發上坐下,向她旁邊的軟墊座位做了個手勢。
寧香寒答應了她客人的要求,並朝伊芙琳小姐瞥了一眼,她似乎並不特別急於讓她們單獨相處。
"伯爵是最勇敢的,"伊芙琳滔滔不絕,好像他們的談話沒有被寧香寒的到來打斷。"我確信他將帶着好消息回來。"
"我的表弟很勇敢,很有才華,很有野心,也很英俊,"荀秋煙在她們之間掃了一眼,帶着會心的微笑表示同意。"雖然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們這些女士。"
"他將成爲一位優秀的伯爵,"伊芙琳急切地回答。
"如果時機成熟,也會是一個出色的丈夫。"荀秋煙對着她的飲料傻笑着,伊芙琳紅着臉拿起她的茶。
寧香寒雙手合十,謹慎地對荀秋煙挑了挑眉毛,對女人來訪的真正目的感到好奇。
"哦,親愛的,我們要再來一杯,伊芙琳小姐,"荀秋煙突然喘着氣說。"請原諒我,毛拉。我沒有想到伊芙琳小姐會過來,所以我只向女僕要了兩杯。"
伊芙琳從女人那裡瞥了一眼寧香寒,露出一個猶豫的微笑。"我會通知給僕人,讓他們再去拿一個--"
"哦,但你應該自己去,"荀秋煙迅速回答。"我敢肯定,僕人們現在正忙着準備午餐。"
"但是我......"
"這只是一杯茶而已。" 荀秋煙的聲音加深了,在其沙啞、豐富的質地下,伊芙琳的表情放鬆了,她茫然地回望着女人的眼睛。"你可以自己做。"
"是的,我--" 伊芙琳拿着茶杯慢慢站起來,"--我自己再泡一杯。"
寧香寒困惑地看着發呆的服務員離開等候室,消失在大廳裡。
"好了,現在我們有時間說話了,"荀秋煙放下手中的飲料,嘆了口氣說。
"那--那是什麼?" 寧香寒焦急地低聲說。"你是不是......"
"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學會了這種把戲,"荀秋煙不屑地聳聳肩回答。"一個女孩必須知道如何讓別人屈服於她的意志,如果她不希望被強迫跪下的話。像伊芙琳小姐這樣淺薄的凡人很簡單,可以在正確的方向上點撥。" 她用挑起的眉毛和俏皮的笑容來轉述這個詞。
寧香寒嘲笑道,同樣感到神秘,更多的是擔心。使用魔法來說服別人做你想做的事到底有多容易?如果你在我身上嘗試這樣做,我會注意到嗎?
"不用擔心,親愛的,她沒有受傷,"荀秋煙以嘲弄的笑聲和不屑的揮手安慰道。"當伊芙琳小姐到廚房時,她會忘記她爲什麼離開我們。"
"那麼,她不會回來嗎?" 寧香寒追問道,感到困惑。
"嗯,我估計她要花點時間纔會想起我在這裡。所以,我會快點說出我的來意。"荀秋煙在向寧香寒靠攏時插話道。"我需要你儘快返回霍桑莊園。"
"有什麼問題嗎?" 寧香寒一邊湊近一邊小聲說。
"有什麼不對嗎?" 荀秋煙以平淡的語氣附和道。"你和我心愛的表弟把那個寒酸的外國人和她的尖叫寶貝留給我照顧。"
寧香寒眨了一會兒眼睛,才明白她的意思。"玉和貝貝?"
"這是那個可惡東西的名字嗎?" 荀秋煙的嘴角因不高興而扭曲了。"我不善於和孩子相處,毛拉。我不能忍受他們的視線、聲音和氣味。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不管洗了多少次澡,都有一股濃濃的味道。還有那不斷的哭聲--"荀秋煙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她反射性地伸手去摸太陽穴,"足以讓一個聖人去殺人。"
寧香寒回想着那個在玉的胳膊上吹泡泡的可愛嬰兒,想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誇張的。話說回來,我對嬰兒瞭解多少呢?
"必須做點什麼,"荀秋煙放下雙手,堅定地繼續說道。"我沒有興趣照顧那個野女人和她被附身的孩子,而且你知道,我的表弟在其他地方非常忙。既然你是珀西當初把他們帶到霍桑莊園的原因,那麼你爲我提供一個解決這個--不便的辦法,似乎才公平。"
"我--我很抱歉,"寧香寒迅速道歉。"我不認爲他們......"
"哦,當然。"荀秋煙惱怒的表情融化了。"我也不怪你,親愛的。你挺身而出對付那些女巫獵人是很有勇氣的。你也很有愛心,收留了街上的兩個陌生人--即使你把這個責任推給了我的表弟。"
寧香寒沒有錯過女人話中的一絲指責。"但問題是--"她遲疑地解釋道。"王儲已經禁止我離開皇宮。"
"嗯,"荀秋煙的語氣中閃過一絲驚訝,她向後梳理栗色的頭髮,靠得更近。"那麼我知道的進出皇宮的方法就不止一種了,親愛的。"
寧香寒驚訝地眨了眨眼。難道荀秋煙知道秘密通道的事?她畢竟曾是國王的情婦。
荀秋煙朝門外瞥了一眼,她把寧香寒的一縷頭髮塞到她的耳後,低聲說:"在午夜等我。"
"什麼?在哪裡?" 寧香寒小聲地回道,就在王室公主進入房間時,她還穿着她的騎馬服。
"哦,原來是這樣,"埃莉諾拉冷冷地說,她雙手合十,靠在門框上,表情很不高興。"你回來了。"
感到困惑的寧香寒從她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而女人則優雅地站在她身邊。"殿下,荀秋煙小姐剛纔......"
"你不準備歡迎我回家嗎,親愛的表妹?" 荀秋煙打斷了她的話,她越過寧香寒走向王妃。
"那要看你回來的原因了?" 埃莉諾拉冷嘲熱諷地回答。"皇太后知道你離開禁閉室了嗎?"
荀秋煙的笑容動搖了,她歪着頭,研究了埃莉諾拉的外套、褲子和泥靴等佈滿灰塵的服飾。"你的語氣是最不友善的,表妹。我認爲你應該會很高興有其他人在你的角落裡,希望看到皇太后倒臺。"
"我寧願沒有這樣一個不穩定的盟友靠近我,"埃莉諾拉眯起琥珀色的眼睛,輕蔑地說道。"我認爲你最好回到家族爲你提供的庇護所,不要參與我的事。"
荀秋煙擡起雕花的烏黑眉毛,搖了搖頭。"很好,如果你願意,我就離開。無論如何,我在這裡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我親愛的表妹,你的服裝--一個女王拖着泥巴在宮殿裡走來走去是不是很不體面--不是說你還不是一個女王。"
寧香寒幾乎可以感覺到隱藏在她們話語背後的刀鋒,這兩個女人彼此微笑着。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什麼歷史,最好保持沉默。
"別給我上你的時尚課了,"埃莉諾拉自信地笑着說。"你會發現,作爲王室公主和聖女精品店的皇家贊助人,這些天我引領了潮流。"
"我想我非常幸運,能與拉斐爾的著名時裝設計師成爲朋友,"荀秋煙帶着熟悉的魔鬼般笑容回擊道。她向後退了一步,在寧香寒的胳膊上滑了一下,然後狡猾地笑着說:"不是嗎,阿科小姐?"
寧香寒的嘴垂了下來,她從荀秋煙勝利的眼睛中盯着王妃困惑和驚愕的表情。
"毛拉小姐?" 埃莉諾拉的語氣中盪漾着怒氣。"你--這是真的嗎?"
"殿下,在我進入您的麾下之前--" 寧香寒遲疑地解釋道:"--我確實以阿科的名義出售設計作品來謀生。"
這不是我想讓你發現的,但這是我的錯,耽誤了這麼久。
"哦,親愛的!" 荀秋煙舉起一隻手放在嘴脣上,她的眼睛無辜地圓睜着。"哦,原諒我,毛拉。我以爲公主殿下已經知道了。"
寧香寒把嘴脣壓成一個薄薄的微笑,沒有反駁這個明顯的謊言。我應該意識到珀西會告訴她。對於分離了六年的表姐弟來說,他們肯定非常親密。
埃莉諾拉的目光眯了起來,她在她們之間猛地瞥了一眼。"你應該送走你的客人,毛拉小姐,然後回你的房間去休息。陛下今晚將再次與我共進晚餐,所以我需要你保持最佳狀態。" 王妃猛地一轉身,離開了房間。她的馬靴在大廳裡咚咚作響,留下片片乾涸的泥土。
"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小暴君,"荀秋煙笑着說,她撫平了她的衣服的鞋帶。"但還是像以前一樣可塑性強。"
"你一定要挑釁她嗎?" 寧香寒一邊要求,一邊走到門口,以確保她們是單獨的。'你一定要利用我才行嗎?
"你看到她是如何對待我的,"荀秋煙帶着懷疑的口氣回答。"我不會容忍一個半女巫看不起我--僅僅因爲她想象自己是女王。"
"你是什麼意思?"寧香寒轉過身來,荀秋煙把一條披肩披在她的肩上。'如果埃莉諾拉成爲女王,難道不符合霍桑家族的最佳利益嗎?
"哦,只是從王妃到女王是一條長路。" 荀秋煙輕輕地用胳膊摟住寧香寒快速擁抱,她低聲說:"記住--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