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寒帶着羅素管家提供的潛在藝人名單和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皇宮。她在首都郵局停了下來,在那裡她花錢買了羊皮紙和信封,快速寫了一輪信,付了錢,最遲在一天結束前送到。
郵政局長起初有點惱火,因爲當時已經接近營業時間的尾聲。不過,當寧香寒把送信費用翻倍時,他向她保證,可以找到可靠的信使男孩。
寧香寒的一封信是寫給埃弗的,警告他地獄犬可能已經暴露,要求他確保所有成員在接下來的幾周內保持低調。她的第二封信是寫給薩麥醫生的,請他第二天早上到皇宮來看看她的腳踝是否能從支架裡出來。她需要他再去一趟,從他在維特雷納的朋友那裡查看關於大使提前到達的新細節。
當珠寶店從她的馬車窗前經過時,寧香寒考慮在那裡停留一下,但她決定,花鴻信爲她製作的手鐲更合適。她經常盯着手鐲看,對這樣一個簡單的裝飾品所承載的強大元素生物感到敬畏。
當馬車停在她的最後一站--伏尊先生擁有的一家藥房前時,寧香寒把目光從手鐲上移開,扼制了一個疲憊的哈欠。"我需要拿一些草藥來幫我睡覺,"她打開馬車門時向喬丹解釋道。
這位脾氣暴躁的騎士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他自己看起來也需要一點幫助才能入睡。這一天過得越久,他就顯得越煩躁,越痠痛。也許他在休息日與騎士們一起訓練時傷到了自己。
"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馬車上等着,"寧香寒建議,完全可以在她拿起裡面等待她的物品時,把尾巴留下。
"你今天已經消失過一次了,"喬丹抱怨道,他固執地跟着她從馬車上下來。"如果你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那個混蛋會打斷我的腿。"他小聲補充道。
寧香寒皺起眉頭,她聽到了他的嘀咕。"誰會打斷你的腿?"
喬丹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爲一位老婦人打開藥房的門,老婦人感激地對他說:"哦,天哪,好一個英俊的騎士。謝謝你。"
喬丹疲憊的表情亮了一下,然後他轉身點頭,讓寧香寒先進去。
蘭伯剛離開他的學徒,去協助之前進來的另一位顧客,這時寧香寒走了進去。他走過來,禮貌地搖了搖頭,當他注意到喬丹時,動作略顯僵硬。
"啊--今天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小姐?"
"我是來拿一份特殊訂單的,"寧香寒解釋說,她從他身邊走過,走向櫃檯,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和喬丹拉開一些距離。幸運的是,這位騎士似乎對那些按顏色排列的、標有所含草藥的托盤感興趣。
"一個特別的訂單?" 蘭伯的聲音顯示出驚訝,以一種熟悉的感覺來研究寧香寒。
"這個訂單將以阿科的名義進行,"寧香寒在轉向他時壓低聲音回答。
蘭伯先生一時感到困惑,然後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彎腰向她再次鞠躬。
"請不要,"寧香寒看了一眼喬丹,急促地嘶吼道,喬丹正在嗅着一袋紫色的羽毛薄荷。
"哦--抱歉。"蘭伯迅速點頭表示理解。"只要花點時間,小姐。特別的訂單存在商店後面。"
"還有一些幫助睡眠的草藥,也要單獨包裝的。"寧香寒又朝騎士看了一眼,補充道。
"當然,這不是問題,小姐--"。
在蘭伯看來,阿科是與伏尊共享信任商業關係的人。寧香寒寧可不說出她的真名,以防她來這裡獲取的草藥未能中和他們的預定目標。
在她等待的時候,喬丹手裡拿着一個紫色和綠色的袋子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這個說可以治療肌肉痠痛。而這個可以減少疤痕?"
"胡椒軒如果泡成茶或熬成藥膏,對肌肉痠痛有好處,"寧香寒哂笑着修正道。"蛋白石花可以碾碎,沖泡,與蜂蠟混合,然後塗在疤痕上。效果和癒合時間由疤痕的大小和年齡決定。新的疤痕往往癒合得更快。"
喬丹沉默地朝她眨了眨眼,然後低頭盯着手中的袋子,呼出一口氣。"你應該成爲一名治療師,毛拉小姐。"
寧香寒笑了。她在以前的生活中曾想成爲一名護士。但在這裡,女醫生被稱爲治療師,而不是醫生。不幸的是,女性治療師永遠不會擁有與男性同行同等的地位。
"我只是把研究草藥和它們的藥方作爲一種愛好,"寧香寒不屑地回答。"你也可以把胡椒軒煮肉條,在訓練後吃。效果有些減弱,但如果每天服用會達到同樣的效果。"
"哦?" 喬丹咧嘴一笑。"那我可以做。在我成爲騎士之前,我母親教我如何在廚房裡生存。那我就拿兩袋來,和其他男人分一些。"
看來他越來越信任我了,寧香寒喃喃自語,喬丹走了,蘭伯帶着四袋草藥回來了。這也不錯,我將來可能需要依靠他。
"現在這三樣,我相信你知道,應該分開存放,小心處理,"蘭伯一邊解釋,一邊遞上三個黑色小袋子。"啊,這個藍色袋子裡有黃昏蕨,已經粉碎了。" 他指了指那個藍色袋子。"把它們加入溫暖的香草茶中,你就會馬上滑入夢鄉。"
"太好了。"寧香寒把手伸進她的錢包,拿出三串月牙;每串裡有一百個月牙幣。
"啊--不需要。請告訴伏尊先生,我對這個工作非常感激。另外,我弟弟的家人對他在鄉下爲他們提供的房子感激不盡。"
寧香寒微笑着把兩根繩子塞回錢包。蘭伯的弟弟一家住在寧香寒在首都周圍設立的四個安全庇護所。在鄉間小屋的儲藏室地板下,藏着一箱衣服、錢和預先安排好的前往特魯格的文件--在她和哈娜被迫逃離拉斐爾的情況下。
帶着這個令人欣慰的想法,寧香寒把剩下的一串硬幣給了藥劑店主。"這些是給他買的。" 寧香寒向走近他們的騎士點了點頭。"以及你的謹慎,"她陰沉地補充道,並將硬幣壓在蘭伯等待的手掌中。
"當然,小姐。"蘭伯堅定地點頭回答,並微微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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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丹對寧香寒買他草藥的事耿耿於懷,似乎對他們終於回到皇宮鬆了一口氣。太陽在森嚴的堡壘牆後面落下,執勤的騎士人數增加了三倍。他們的馬車花了不少時間纔到達檢查的大門,首相的通行證讓他們很快就進去了,而且沒有受到審問。
我需要爲梅萊亞夫人的舞者作出安排。否則,他們會被拒之門外。"當隧道的黑暗籠罩在他們周圍時,寧香寒靜靜地思考着。她想到了荀秋煙對首相的大門通行證的印泥,迅速制定了一個計劃。
一回到玫瑰宮,寧香寒就打發喬丹去休息和吃晚飯,然後繞過不耐煩的罌粟,帶着她買的東西上樓去了。
"你知道現在是晚餐時間嗎?" 當寧香寒從她身邊走過時,管家長哼了一聲宣佈。"王妃不等你吃飯!"
"我只是需要換衣服,梳洗一下,罌粟小姐,"寧香寒在她的肩膀上叫道。"殿下沒有我就可以開始了。" 她匆匆趕到臥室,正準備開鎖時,她意識到在她不在時還有人進來。
寧香寒總是在門的鑰匙孔內留下一層薄薄的冰,作爲一種檢測手段。這層冰被打破了,這意味着有人用鑰匙進了她的房間。就像我把一種非常致命的毒藥帶進了皇宮。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插上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是空的,乍一看,似乎沒有被打擾。
女僕們沒有理由進入我們的房間,她們更知道未經允許不能這樣做。寧香寒在身後關上了門,在仔細打量她的寢室時,把鎖滑到了原處。
牀被打亂了,牀尾的一角被解開了,好像有人在她的牀墊下面搜查過。沒有女僕會留下這樣一個明顯的錯誤。
寧香寒移到書桌前,那裡的空白信件羊皮紙被均勻地扇開了。又是一個錯誤,鑑於寧香寒故意把第三頁和第五頁放在外面。而且,就像那扇門一樣,她胸前的鎖上也不見了那塊透明的冰片,寧香寒的特殊書籍和其他物品都被固定在那裡。快速檢查後證實,沿着箱蓋的縫隙隱藏的冰塊沒有被打破。
那就不是一個會開鎖的專業人員,寧香寒在繼續搜索時,鬆了一口氣。
書架上的三本書被打亂了順序,寧香寒急忙把一疊書搬到她的桌子上,檢查秘密隔間。冬日玫瑰落入左手,寧香寒鬆了一口氣,沉入辦公椅。她靠在自己的右手上,研究着這顆被施了魔法的鑽石。
想一想,我竟然會如此擔心失去一顆被施了愛情咒語的珠寶。寧香寒用手指拂過鑽石,把項鍊放在桌子上。她從皮包裡拿出四袋草藥,把藍色袋子放在冬玫瑰旁邊。三個黑袋子被她拎到了胸前。幾分鐘後,把關於毒藥、花和草藥的書重新堆放在地板上,寧香寒打開假底,把有毒的草藥袋塞到裡面,旁邊還有另外六個紅、黃、黑、紫的彩色袋子。
隨着假底再次藏在書堆下面,寧香寒又用一層透明的冰魔法封住了箱子的鎖和蓋子。然後她換了衣服,整理了頭髮,把冬日玫瑰放回秘密隔間,並離開了房間。在寧香寒轉身走向樓梯之前,她用拇指擦過鑰匙孔,再次留下了一層透明的冰。
他們這次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但並不意味着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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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進入她臥室的一系列嫌疑人在下面的餐廳裡等着寧香寒。罌粟有一把玫瑰宮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蒂芙尼和哈娜都有可以打開寧香寒房間的複製鑰匙,伊芙琳也是如此,她臉色蒼白,但神情自若,坐在寧香寒的老位置上,在哈娜旁邊的桌子盡頭。
"啊,你回來了,"埃莉諾拉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你的新座位在這裡,毛拉小姐。" 她指了指她身邊位於桌首的伊芙琳的舊座位,而哈娜則在她的冰茶後面隱藏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謝謝您,殿下。"寧香寒在入座時禮貌地回答。"我爲遲到抱歉。首都的交通太繁忙了。"
"你去了首都?" 蒂芙尼驚訝地問道。伊芙琳瞥了一眼,但沒有說什麼,僵硬的表情變了。
"毛拉小姐去了霍桑莊園,爲大使和我們的客人在宴會上尋找合適的娛樂項目,"哈娜解釋說,她把杯子放在一盤鵪鶉蛋沙拉旁邊。其餘的餐盤裡放的是完全不同的熟鮭魚菜單。
"啊,"埃莉諾拉在觀察寧香寒的目光時說。"多虧了伊芙琳小姐的體貼,我們似乎有很多魚在儲存。我不想讓它浪費掉--雖然我自己更喜歡鹿肉。" 她指了指她盤子裡的肉。
"當然,"寧香寒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去拿叉子。當她挖魚的時候,手鐲上的火花讓她的手停了下來,停頓了一會兒,寧香寒放下了那一口未熟的鮭魚,轉而拿起了她的白葡萄酒杯。"殿下,在伯爵夫人已知的藝人中,我找到了一羣異國情調的舞者。我在想,我是否可以準備一封邀請函,這樣他們就可以在宴會前到宮裡來與您面談。"
"異國舞者?" 埃莉諾拉挑了挑眉毛,而她的嘴脣則有趣地抽動了一下。"那肯定會符合我叔叔的口味,但其他客人呢。"
"我還從當地的一個貴族家庭中找到了一些樂師,他們是霍桑伯爵的朋友,"寧香寒解釋說,她沒有說是荀秋煙同意利用伯爵的影響力來保證歡迎宴會的樂師。寧香寒曾試探性地提出邀請荀秋煙參加宴會作爲回報,但這位女爵士笑着拒絕了。
"我還沒有機會更新衣櫃,所以社交場合必須等待,"荀秋煙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寧香寒回答說,她會向埃弗提出請求,爲荀秋煙設計一個衣櫃的衣服作爲回報。這是我至少可以做的。畢竟我確實答應過要幫侯爵夫人趕上首都的時尚潮流。
"太好了。"埃莉諾拉舉杯敬酒。"那麼,由於時間緊迫,我相信你在這方面的判斷,毛拉小姐。雖然你可以把它們交給哈娜女士,如果你想聽聽第二個意見的話。"
伊芙琳的叉子痛苦地敲打着盤子,她低頭盯着連蒂芙尼都不願意碰的沒煮熟的鮭魚。
"啊,看來羅比大廚要想把魚做對,還得花點功夫,"埃莉諾拉帶着歉意的微笑觀察着。"罌粟小姐。我想再來幾盤沙拉和鵪鶉蛋會更適合我家小姐的胃。"
蒂芙尼鬆了一口氣,廚房的女僕們端走了違規的盤子,帶着新鮮的綠色蔬菜、煮熟的鵪鶉蛋、軟麪包卷和一碗甜醋汁醬回來。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這些--所以埃莉諾拉和哈娜只是在進一步揉捏伊芙琳的失敗。
蒂芙尼在寧香寒身邊喃喃自語。"你能想象如果我們在宴會上做那條魚嗎?" 她的評論是故意大聲的,足以吸引伊芙琳的耳朵。這位臉色蒼白的貴族婦女伸手去拿她以前用過的叉子時,手在顫抖,然後在一位女僕端着一壺茶經過時,把它從桌子上打掉了。
"你沒看到我需要一個新叉子嗎!" 當女僕匆忙地把茶壺遞給另一個僕人,並跪下來取回掉落的餐具時,伊芙琳嘶吼道。
寧香寒默默地咀嚼着鵪鶉蛋,她的目光從道歉的女僕到憤怒和顫抖的伊芙琳,再到微笑的勝利者哈娜和埃莉諾拉二人。
失敗總是往下滾的。
寧香寒專注於她的飯菜,她知道今晚與花鴻信的訓練開始時,需要所有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