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相信你,媽媽,"毛語蘭生氣地抽泣着,她從租來的馬車座位上滑過,遠離海倫娜。"要離婚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們兩個人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應該先問問我!"
海倫娜的手指蜷縮在小絲綢錢包裡,裡面裝着她僅剩的一點財富,僅有的25塊錢,對她唯一剩下的孩子露出同情的微笑。"親愛的,我這樣做是爲了你和我自己好。你父親已經揮霍掉了我們所有的積蓄,你的嫁妝,甚至林肯的遺產--"
"林肯已經死了,母親!" 毛語蘭呵斥道。"而現在,父親憎恨我!" 她對着自己的手淒厲地哭了起來。
"他不恨你,"海倫娜輕輕地說,她把手伸向馬車對面的她。
毛語蘭拍掉了她的手。"那他爲什麼讓你把我帶走?"
因爲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他,讓他跟我離婚,讓你走。
海倫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呼出。"因爲他和我一樣清楚,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語蘭。"
"什麼是最好的?我們要去哪裡,媽媽?我們沒有錢。你沒有頭銜,我也沒有。阿什不會要我的。他--"她看着窗外,斷斷續續地說。
馬車轉過敞開的入口大門。鐵輪沿着碎石路滾動,把他們引向一個熟悉的莊園,這個莊園延伸到一個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有修剪整齊的花園和兩個噴泉。
"媽媽--" 毛語蘭緊緊抓住馬車門,她伸長脖子向外看,確認他們的位置,"我們爲什麼要到溫斯萊特莊園?"
"爲了敲定你和阿什的婚約,確保你未來成爲溫斯萊特的下一任男爵夫人,"海倫娜耐心地微笑着解釋。
我不會讓毛津像他對我一樣毀掉你的未來。
"什麼?" 毛語蘭坐了回去,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說真的,母親! 你瘋了嗎?" 她喊着,把臉埋在手心裡。"他母親以前不要我,她現在只會笑着把我們趕走。"
"我沒有頭銜,但我仍然是子爵的女兒,"海倫娜厲聲說。"而你是我的女兒。此外,我已經通知了她我們要來。" 她伸手握住毛語蘭的手,把它們從女孩滿是淚水的臉上拉開。"現在,把自己弄乾淨。我們決不能讓伍瑛瑤夫人有理由來找你的茬。"
"你已經瘋了,是嗎,母親?"毛語蘭疲憊地說道,她接受了海倫提供的手帕,擦乾了臉。"我做了什麼,值得這樣羞辱?"
"噓,孩子,不要再哭了,"海倫娜安慰地喃喃自語。"你母親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你應該更信任我。"
毛語蘭苦笑了一下,繼續對着手帕抽泣。海倫娜拿出一面小粉鏡,檢查她蒼白的影子,疲憊的棕黃色眼睛,並整理她灰藍色的頭髮。然後,用一隻緊張的手抵住她空蕩蕩的肚子,她挺直了脊樑,擡起了下巴。
馬車伕打開車門,不置可否地把他們扶了下來。海倫娜自信地向前掠過碎石,走上臺階,走向莊園。
毛語蘭焦急地看着車伕,急忙跟在她後面。"媽媽,"她瘋狂地嘶喊着。"你忘了給他錢!"
"已經處理好了,"海倫娜說,她握住毛語蘭的手,緊緊地握住。"擡起下巴,眼睛向前看,微笑。"
❆❆❆❆❆
毛語蘭戰戰兢兢地看着海倫娜伸手敲了敲銅製的門。一會兒後,一位年長的管家出現了,他歪着頭表示認可。
"海倫娜女士,毛語蘭小姐,請進。男爵夫人在等你們。"
當他用海倫娜的正式頭銜稱呼她時,毛語蘭僵住了。他們不知道嗎?關於離婚的消息還沒有傳到他們那裡。但我們也不能完全隱瞞!當管家帶領他們進一步進入溫斯萊特莊園時,她緊閉嘴脣。
像往常一樣,家庭財富的差異顯而易見,這也是毛語蘭羞於邀請男爵夫人或阿什來特恩貝爾莊園的衆多原因之一。今天肯定會是她被允許跨過門檻的最後一天。毛語蘭咬着顫抖的嘴脣,爲自己有朝一日成爲這個美麗家園的女主人的夢想迅速消逝而哀嘆。
他們會讓我和阿什說再見嗎?
當毛語蘭從海倫娜擔憂的目光中轉過身來扇動她的臉時,絕望和痛苦威脅着要掙脫出來。管家停下腳步,敲了敲一組緊閉的雙扇門。
"進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支配性女聲命令道。
毛語蘭緊張起來,海倫娜放心地揉着她的胳膊,管家打開門,把他們推進了客廳。
"海倫娜女士和毛語蘭女士來見您了,夫人。"
"謝謝你,賈斯帕。我現在要見他們倆。"
海倫娜拉着毛語蘭一起掠進房間,並恭敬地向伍瑛瑤夫人傾斜了頭。毛語蘭急忙在她母親身邊行了個屈膝禮,並猶豫地瞥了一眼男爵夫人。
伍瑛瑤夫人比海倫娜年長,慄棕色的頭髮上已經出現了灰色。她豐滿的嘴脣只對她的兒子笑過,當她用快速計算的灰藍色眼睛打量他們倆時,仍然面無表情。
"女士們,"伍瑛瑤把茶杯放在一邊,招呼道。"請坐吧。"
男爵夫人優雅地對着她坐着的那張威嚴的椅子上的軟墊沙發做了個手勢。毛語蘭和海倫娜入座,而伍瑛瑤則低頭看了看她腿上那封打開的信。
"我想你有消息要告訴我,海倫娜女士?" 弗洛倫斯好奇地問道。
"的確,我有,伍瑛瑤夫人,"海倫娜回答說,她優雅地合上了雙手。"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已經離婚了。你不需要再稱呼我爲什麼夫人了。"
毛語蘭在喘息中扼腕嘆息,她驚恐地盯着她的母親。她是不是想讓我們立即被扔出去?
"我必須說--我非常感動你爲確保你女兒的幸福所做的努力,海倫娜女士,"弗洛倫斯喃喃自語,她把信摺好,放回信封。"我也爲你的勇敢鼓掌。在失去兒子後這麼快就選擇離婚,我只能想象這對你們倆來說是多麼困難的時刻。"
毛語蘭完全困惑地凝視着男爵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善良過。這突如其來的同情心是真的嗎?
"那麼,"海倫娜猶豫地說道。"如果我問你在阿什勳爵的訂婚問題上是否已經決定了,希望你不會認爲我太過冒失?"
伍瑛瑤挑了挑眉毛,笑着說:"你真是太前衛了,海倫娜女士。但是,在你走了這麼遠的路之後,如果我還拖延我的回答,那就太不厚道了。" 她把目光轉向管家。"賈斯帕,你現在可以去接我兒子了。我的決定也與他有關。"
"是,夫人。" 管家鞠了一躬,離開了房間。
毛語蘭轉向海倫娜,極力想問--但同樣害怕她僅存的希望很快就會被奪走。
海倫娜對她放心地笑了笑,繼續緊緊握住毛語蘭的手。
幾個緊張的時刻後,阿什出現了。這位有着母親栗色捲髮的年輕英俊男子恭恭敬敬地向夫人鞠了一躬,然後向毛語蘭伸出一個溫暖而親切的微笑,向他們倆問好。"海倫娜女士,我對你的損失感到非常遺憾。林肯是個令人欽佩的小夥子,我們會想念他的。毛語蘭小姐--"他跪在她身邊,握住她的自由之手,"我知道你一定感覺到他的缺席,特別是。"
"謝謝你,"毛語蘭嘶啞地低聲說。自從她最後一次看到那雙海藍色的眼睛,他那男孩般凹陷的臉頰,以及那英俊的下巴和下頜線,感覺就像過了很久。當她沉浸在阿什的目光和臉龐中時,她能感覺到淚水在她的臉頰上燃燒,也許這是最後一次。
"我親愛的語蘭,你的痛苦讓我心痛,"阿什喃喃自語,他迅速拿了一塊手帕,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後退後一步,移到夫人的身邊。"母親。" 阿什彎下腰,"你召見我?"
"海倫娜女士剛剛與她的丈夫離婚,"伍瑛瑤滿意地解釋道。
毛語蘭猛地吸了口氣,嘴裡發出抗議,但海倫娜用警告的目光拉住了她的手。
"真的嗎?" 阿什帶着好奇的表情轉向海倫娜。"那,我想--祝賀你是有必要的,海倫娜女士。"
"拜託,"海倫娜喃喃地說。"我不再擁有頭銜了,所以沒有必要如此正式地稱呼我。"
"如果你要成爲溫斯萊特家未來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岳母,你就需要保留你的身份,"伍瑛瑤迅速微笑着回答。
"母親?" 阿什驚訝地轉向男爵夫人。
毛語蘭打了個嗝,攥緊了喉嚨。尷尬和一絲希望在她麻木的胸膛裡顫抖。
"那麼--"海倫娜謹慎地說道,"我們可以得到你的答案嗎?"
伍瑛瑤斯伸出手來,阿什趕緊把他母親從座位上扶起來。男爵夫人高貴地走向海倫娜和毛語蘭,這對蒼白的母女僵硬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她。
當伍瑛瑤把她掃進一個溫柔的懷抱時,毛語蘭退縮了。
"孩子,你經歷了一場痛苦的磨難,但你母親的勇氣和遠見讓你度過了難關,"伍瑛瑤堅定地說。"要感謝她。"
男爵夫人向後退了一步,拍了拍這位年輕女子的臉頰。毛語蘭只能溫順地點頭回答。
"母親,你--說是嗎?" 阿什說,帶着不相信和希望的意味。
"好吧,既然我的意見對你如此重要,"伍瑛瑤眨着眼睛回答她的兒子。"那麼,是的,在林肯的哀悼期過後,我會讓你們正式訂婚。"
"母親!" 阿什衝上前去。
當他緊緊擁抱她時,毛語蘭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尖叫。當她緊緊抱住他結實的手臂時,她的思緒在旋轉,並越過他看向伍瑛瑤和海倫娜手拉手站在那裡。男爵夫人向她的母親拿了一塊手帕,她似乎正在流着幸福的眼淚。
她說是的,但是爲什麼?爲什麼是現在?
"歡迎來到我的家,海倫娜女士,"伍瑛瑤邊說邊挽着海倫娜的胳膊,引導她離開這對年輕夫婦。"但只是爲了確定--"伍瑛瑤帶着陰沉的表情靠得更近,"--除了混血兒之外,今後不會再有什麼家庭尷尬的事情需要擔心了?"
海倫娜放下了手帕,她的嘴脣抽成了一條細線。"不,當然不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