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打量着三個修女與瘸腿的毛津搏鬥的粗俗場景。她們濺滿泥漿的臉和衣服表明,她們在下面的溼土中摔了一兩跤。四個人和滿身灰土的母馬就在第二個糧倉外掙扎,糧倉沒有被大火破壞,幾袋穀物和農具似乎在混戰中被打翻了。周圍地區已經用水浸泡過,以防止因火勢蔓延造成糧食的進一步損失,現在卻帶着木材燒焦和潮溼泥土的酸味。
"放開我!" 毛津一邊喊着,一邊用他那隻好手掙扎着維持對母馬繮繩的控制。"我不會在這裡多呆一分鐘!"
"那不是你的馬,毛津大人!"修女喊道,一隻手摟着貴族胖乎乎的脖子和肩膀。
"聖徒們--不要--同意偷竊!"另一位修女抗議道,她努力地解開他死死抓住的繮繩。
"放鬆,放鬆!" 第三個修女想讓這頭驚慌失措的動物保持平靜,它在他們之間亂跑。這匹母馬的眼罩已經被摘掉了,它喘着粗氣,瘋狂地翻着白眼,這羣笨拙的人繼續在泥溝裡無序地跳舞。
"你就那麼想進監獄嗎,毛津大人?" 珀西一邊問道,一邊疊起了手臂。
毛津愣了一下,修女們很快就把繮繩掙脫了。"放開我,你們這些有毒的哈皮!"他憤憤不平地喊道,甚至在她們散開的時候。
"大人。" 其中一個修女迅速地把受驚的母馬牽向珀西。
"謝謝你們,修女們,"珀西一邊回答一邊接受繮繩。"你們一定都很累了。我的僱傭兵應該隨時會到,首都的騎士們也不會遠,所以請放心。今天晚上歡迎你們到霍桑莊園來吃飯和休息。"
"謝謝你,大人。" 修女們彎腰行禮,表情明亮地散去,儘管有幾個人嘀咕着咒罵,並向毛津的方向投來目光。
"當你覺得慈善的時候,珀西大人,"毛津暗暗地嘀咕道。"你介意把那匹馬賣給我嗎?"
"我不知道大人的財務狀況有這麼多,"珀西以玩世不恭的笑容回答。"還是你的新妻子帶着嫁妝來的?"
毛津很生氣,甚至把他纏着繃帶的手指向珀西的方向。"我沒有忘記你對我做的事。也許我應該通知上議院你對那個混血女巫的骯髒迷戀。"
"女巫?" 珀西的嘴脣扭曲成一個玩世不恭的微笑,他們周圍的煙霧轉變了方向。"你真的很考驗人的耐心,毛津大人。"
"耐心?說的是偉大的伯爵,他選擇插手我的家庭。現在你已經證實了我對你對毛拉的懷疑,我們可以再討論一下混血兒的聲譽值多少錢。現在,你可以通過交出那匹馬贏得我的沉默。"毛津冷笑着回答。
"你的意思是在我歸還你的財產,使你和你的家人能夠保留你的頭銜之後,再來勒索我?" 珀西的笑容擴大了,然後他把它藏在手帕後面,聳了聳肩。"這匹馬不屬於我,我恐怕不能把它送給你。它是我的一個手下借給我的。"
"那好吧,我向你借,他以後可以到特恩貝爾莊園來取。"毛津咆哮着,他走上前去,從珀西的手中搶過繮繩。
伯爵沒有反抗。冬灰色的眼睛眯了起來,因爲他聞到了貴族的呼吸和衣服上附着的濃烈酒味。兩隻烏鴉停在糧倉的椽子上,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毛津努力控制着這頭焦慮的動物。
"父親!" 當她和阿什從他們身後的煙霧中出現時,毛語蘭呵斥道。"拜託,別再騷擾伯爵了。"
毛津從那隻不安分的動物瞪向他的女兒,冷哼一聲。"這個女人終於死了嗎?"
毛語蘭退縮了,但慢慢地點了點頭。"是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當更多的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溢出時,阿什安慰地擁抱了她。
毛津把母馬的頭拽了下來,咬緊了下巴。"海倫娜得到了她應得的東西。她和那個混血兒,我幾年前就應該把她們倆都趕出去。"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對毛語蘭怒目而視,毛語蘭緊緊抓住阿什的胳膊,渾身發抖。"我想這使我成爲你現在唯一倖存的家人。"
"什麼?"毛語蘭驚訝地眨了眨眼,毛津蹣跚地走過來,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在做什麼?"
"我要帶你一起回特恩貝爾莊園。"毛津把她從阿什身上拉開時斷然說道。
"但是--父親?" 毛語蘭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後面。"爲什麼?"
"你母親死了,所以我現在決定你的未來。"毛津回答說,他把她推向母馬。"現在上路吧。我們要走了。"
"但是--"毛語蘭朝年輕的男爵瞥了一眼,"--阿什大人。"
"阿什大人和他的母親可以在明天早上第一時間歸還你的嫁妝,"毛津笑着說。"你可能已經訂婚,但你還沒有結婚。"
"你真的是人類最低級的污穢。"阿什一邊呵斥,一邊朝毛津撲去,把毛語蘭從他的手裡撬開。"你想迫使我們放棄婚約,這樣你就能得到她的錢。"
"好像你和她結婚的理由有什麼不同!"
"我想娶她是因爲我愛她,你這個傻瓜!" 阿什喊道,毛語蘭迅速躲到他身後。
"你是說你母親愛她祖父的頭銜,"毛津帶着嘲弄的笑聲回道。"金錢或頭銜,其實都是一樣的。溫斯萊特家族可能是男爵,但每個人都知道你們的家族買了這個頭銜。娶一個知名子爵的孫女爲妻,即使她的母親不認,也能爲你提供更多的合法性,推動你的家族晉升。"
"即使這樣的事情是可能的,也只有語蘭的孩子會受益,"阿什反駁道。"作爲她的父親,你難道不應該希望語蘭和你的孫子有更好的未來?"
"好吧,我確信有比你更好的選擇供語蘭考慮。"毛津一邊走近一邊嘟囔道。
"你是貴族的恥辱,只不過是個不死不休的寄生蟲。"阿什一邊咆哮着,一邊把毛津推了回去。
"然而,從法律上講,我是有權利的。"毛津呵斥道,尖銳地刺向阿什的胸部。
"父親,請停下來!"毛語蘭邊哭邊繞着阿什看。"你知道我愛他。你答應過--"
"我正在做對家庭最有利的事,現在過來!" 毛津邊說邊向她伸手。
毛語蘭縮了回去,甚至阿什上前一步,強行將毛津推回了一步。
"你不要對她動手動腳了,"阿什咆哮道。
毛津把頭往後一仰,笑了起來。"看來你得爲我作證,霍桑伯爵。一個普通的男爵認爲他可以從我這裡綁架我的女兒。"
"我已經和阿什訂婚了,"毛語蘭尖叫道。"父親,求你了,我想嫁給他。"
"那不是你能選擇的,"毛津痛苦地回答。
"你不能這樣。"毛語蘭不相信地喘着氣說。"父親--你到底愛不愛我?"
毛津用茫然的眼神盯着她,用力地呼出一口氣。"我對你的愛比他們任何人都多--但我不會被弄成一個窮光蛋。"
珀西的笑容因輕蔑而扭曲。"一個爲了個人利益而犧牲自己女兒幸福的父親--那不是愛。"
"好吧,"毛津聳聳肩回答。"我想我應該感謝法律在這樣的問題上勝過愛情。現在過來,語蘭,否則我就把阿什扔進監獄,你們兩個人的名聲都會毀掉。"
"父親!"毛語蘭麻木地搖晃着蒼白的臉,她緊緊地抓住阿什的手臂。"不。"
阿什的臉上閃過一絲解脫和喜悅,即使她父親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
"什麼?" 毛津呵斥道。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父親。"毛語蘭堅定地回答。"我寧願死!"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 "毛津向她衝去,阿什迅速抓住他。兩人抓扯着,用不協調的拳頭和腳步瘋狂地揮舞着,他們踢起泥土和溼草。
當毛津倒在泥濘中時,毛語蘭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危險的地方。阿什迅速地撲向他,珀西的耳朵被骨頭擠壓到肉裡的聲音刺痛了。
"不,停下!" 當阿什的拳頭一次又一次毫無節制地砸向毛津的臉時,毛語蘭尖叫起來。
弗林上尉和他的僱傭兵們穿過煙霧出現,然後迅速行動起來,打散了這場戰鬥。四個人制住了阿什,把掙扎的年輕領主拉到一邊,而上尉和另外兩個人把毛津從泥土中撬出來,並把他攙扶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這個野蠻的小狗。你差點殺了我!"毛津尖叫着,然後吐出了血,輕輕地摸了摸他裂開的眉毛和錯位的鼻子。
"現在都冷靜下來,好嗎?" 弗林一邊吩咐,一邊走到珀西身邊。"大人,我差點沒在這些煙霧中找到你。"
要是你當時能多迷路一點就好了。
"好吧,現在你有了,"珀西回答說,"你可以開始護送倖存者--"他中斷了,因爲毛津衝向阿什,在年輕男爵沒有防備的臉上打了一拳。阿什甩開僱傭兵的手,用自己的拳頭進行了反擊。"隊長,"珀西咆哮着,弗林要去幹涉。"讓他們打吧。"
弗林眨了眨眼,但還是點了點頭,他揮手示意他的手下回去。僱傭兵、修女和毛語蘭在兩個貴族像狂熱的狗一樣互相攻擊時退卻了。
珀西在他的手帕下微笑着等待他的時機。許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兩個互相撕咬的小丑身上,這使他內心的怒火得到了緩和。他手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充滿惡意。
最後,阿什的拳頭與毛津的下巴相連,這位好戰的貴族向側方翻滾,向糧倉牆壁撲去。
"塵埃落定,"珀西小聲地說着。
就在毛津的前腿接下他的體重時,風惡狠狠地嘶叫着。看不見的魔法撕開了這個醉漢的膝關節,然後在他的腳向身後旋轉180度時扭曲了骨頭和韌帶。毛津的眼睛在突如其來的疼痛下睜大了,甚至當他無言地倒在乾草叉上時,乾草叉在穀物袋上無害地閃爍着。
旁觀者都驚呆了,一片寂靜。毛津發出一聲無力的嗚咽,他無力地用爪子抓着刺穿他胸部的金屬刺。下面的麻袋隨着他的血變黑。
毛語蘭被一聲窒息的尖叫聲噎住了,倒在了修女們的懷裡,而阿什則踉蹌着向前走,然後跪倒在地。
"他死了嗎?"一位修女麻木地低聲問道。
"很明顯,"弗林上尉回答說,同時側頭看了一眼伯爵。
珀西走過阿什,俯身在被串起來的貴族屍體上,就在毛津那張濺滿鮮血的嘴脣發出生命的最後一聲顫抖時。乾草叉的叉子刺穿了這個人的心臟和肺部,但正是這個死去的貴族臉上的石化表情給了伯爵一種期待已久的滿足感。
珀西做了個檢查脈搏的姿勢,然後帶着嚴峻的表情,轉身向人羣搖了搖頭。當阿什把頭埋在他的手裡時,珀西的目光落在了抱在姐妹們懷裡的毛語蘭身上。
那就只剩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