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虛影突然出手,速度極快,所有人都驚住了。
那領頭的虛影最先反應過來,面色大變,目中隱含怒意,直看着那虛影風馳電掣地襲至那女娃面前,伸手便是一掌,毫不留情。
他心中“咯噔”一下,此人出手狠辣無比,他現在阻止已來不及,那女娃就算再厲害,被高過一個大境界的威壓鎮住,動彈不得,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果然,那一掌的威力巨大。
那女娃抵抗不得,身體被其一掌扇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成斜線直往黑幕的邊緣撞去,“轟”一聲重重擊在其上,引得黑幕頻頻顫動不止,隨即又如那破碎娃娃徑直往下滑去,生命跡象陡然變弱,微不可察。
“師傅——”靈臺上,鍾英焦急的聲音不斷傳來。
那領頭的虛影閉了閉眼,不再去瞧那女娃的慘狀,見對方還欲再補上一掌,終於怒了,目光凌厲直射向那人,出聲毫不掩飾地怒斥道:“住手!你這是對尊者,或者是老夫有什麼不滿嗎?”
他先前纔剛說了沒有異議,對方後腳就出手了,這是什麼?對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這是活生生的打他的臉啊!
他心中怒氣翻騰,對方若不解釋,今日休想離開,便是到了尊者面前他也要爭個一二……
“啊——”就在此時,上空中那虛影突地一聲慘叫。
那領頭的虛影一下愣住,就見空中那虛影的手掌“噌”一下冒出了一大團火花,正往着其手臂迅速竄去,慘叫聲也越加高昂。
那領頭的虛影冷汗立馬就下來了,那是什麼火?
他離那麼遠,怎麼感覺仍是那麼清晰,那麼危險?一種寒意從脊椎末梢竄起,嗖嗖直爬上背脊,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他旁邊“嘶嘶”數道抽氣聲響起。
他再一看,那火勢洶洶,已經漫延至對方肩頭,那人似也再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竟是自肩處自斷,同時伴隨着一聲暗啞的慘叫。
那領頭的虛影此時是完全傻眼了,只能愣愣看着對方自斷的那一臂連同半邊肩膀,很快被那火吞沒,在往下墜落的空中就已經被完全焚燬,連掇黑灰都沒有留下,無蹤無跡……
“拷!”那領頭的虛影再忍不住咒出聲,聽到自己的聲音迴響,他彷彿纔有了一絲真實感。
他看着對方只剩大半的身體在空中搖搖欲墜時,止不住覺得自己的肩膀處也隱隱作痛,他眥了眥牙,目光不由自主便移向了那已順着黑幕滑落在地的呈現半昏迷狀態的身影。
“拷!這樣都沒死?”他深深地接受不能了,這彪悍的承受力!那層出不窮的手段!
如果說之前的隱形匿氣丹和萬象伏魔陣都只能算外力的話,那麼現在她重創那虛影的那一幕,就深深的讓他憂傷了,這是尊者從哪兒扒拉出來的小怪物啊?就算是早已突破到歸一期不知多少年的他,也只能勉強將那人留下,要想重創對方,沒有寶物輔助,那也是不能的,沒想到這女娃不過化虛期,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竟然出手就是一個準!
也算那人反應快,自斷手臂,不然,估計整個人都交代在這裡了。
那可也是歸一期修士啊!他其實很想望天,這樣變態的小怪物,他當初怎麼會覺得她好欺負的呢?
這麼說吧,這就好比自家後院,不知何時來了一隻小白兔,你正高興有肉吃的時候,那小白兔搖身一變成大怪物要吃你了,這反差之大,他深深地鬱卒了。
顯然,被震撼到的不只他一個,旁邊還有十數人呢,現在硬是沒人吱一聲。
而在空中的那人,此時也直望着下方的那女娃,滿臉扭曲,抽搐不止,目中滿是暴戾狠毒之色,偏偏又似有所顧忌,只站於原地不動。
那領頭的虛影有些詫異,用心一看,止不住輕“咦”一聲。
隨着他的提示,其他衆虛影也似反應過來,瞧見那女娃雖已呈半昏迷狀,只能背靠着黑幕,勉強半癱半坐着,但其身側,卻還環繞着不下十枚黑針。
看空中那人的表情,難不成就是這些黑針?
怎麼可能?
那領頭的虛影暗自搖頭,這黑針沒有一絲靈力,僅是俗物,他們早已經突破到歸一了,不只本身完全化虛,也與靈魂相融合,別說是俗物,就是普通的法寶,也難傷害到他們。
可是剛纔的一切又不是幻覺,空中那人也確實受了重創,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且別說他們想不通,早在赤水撞在黑幕上不住下滑時,鍾英就已經衝出了靈臺,好在周圍衆位虛影都沒有阻止,她順利奔到了赤水身邊。
“師傅?”鍾英從未見過師傅如此模樣,鼻間一酸,伸出手想上前扶起,又怕弄傷了她,一時只能僵住。
“咳,咳——噗!”許是鍾英聲音的作用,赤水清醒些許,用力一咳,噴出一大口鮮血後,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她扶住鍾英遞上來的手,目中微露絲焦灼,“你怎麼下來了?”
“師傅,你沒事吧?”鍾英止住她的話頭,順勢將她扶起。
赤水略帶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不再爭執此事,只迅速掏出一枚治療的靈丹服下,才輕輕道:“扶爲師上去。”
鍾英點頭,扶着赤水手臂,微一提氣,便升到高空中。
其實赤水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碎裂了,如果可能,她只想立即遁回靈臺內,什麼事都等她養好傷再說,可是她現在不能走,不然,就是前功盡棄,她之前的辛苦算計都白費了。
好在她服用的靈丹雖然藥效緩慢,但確實正有效地調理她的身體,大大緩解了她的疼痛,她調整了一下身形,藉着鍾英勉強站直,目光平移,看着空中那與她平齊的人,目光從對方那斷裂的肩膀處滑過,勉強揚脣笑道:“還來嗎?我等着。”
空中那個虛影瞳孔一縮,竟又往後退了一步,眸光閃爍不定,似在衡量什麼。
“師傅!”鍾英見師傅都這樣了,還出口挑釁,擔心的同時又止不住挺直胸板,以前赤水就教過她,無論何時,都不能示弱於外,因爲別人不會同情你,只會落井下石,後果將更加慘重。
赤水見其不答,也不着急,只將目光移向那領頭的虛影,譏笑道:“這就是你們魔族的作風?以大欺小不說,一個不行,另一個接着上,還要用上偷襲,不覺得大才小用了嗎?”
那領頭的虛影聞言,惱火不已,今天這臉算是全部丟盡了。
他望向周圍的同伴,發現不久前還大聲討論的衆人,現在沒一個準備出聲的,他暗呼倒黴,不得不拉動臉皮道:“女娃勿怒,這是個意外。”
如果不是體內的疼痛牽扯,赤水真想噗笑出聲,此時,她也只能牽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回空中。
此時,空中那虛影看赤水漸漸轉好的臉色,眸光變了又變,終是咬牙,轉身一躍衝入黑幕,消失不見。
不說赤水心中緊繃的弦一鬆,那領頭的虛影見此,衝一側示意。
頓時,就有三個虛影消失在黑幕上。
那領頭的虛影纔看向赤水道:“小女娃,老夫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你看?鵬小友還被困在陣內,小女娃能不能看老夫一個薄面,先將他放了?”
赤水瞥了一眼,被困在陣內半點動彈不得的魔修鵬,此時,對方還不知上方發生了什麼變故,正焦急不已,他明明已經發了誓,難不成那丫頭又反悔了?可是他也不敢胡亂掙扎,因爲他越掙扎,法陣就束縛得他越緊,想他經歷過了多少風浪,沒想到最後卻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上,一時間他也是面若死灰,只覺得生不如死。
法陣內的魔氣已被引魂笛吸收一空,赤水心下一呼,小翼就乖巧地飛出,回到赤水身邊。
那領頭的虛影擡眉看了一眼那黑笛,詫異於這黑笛的容量,要知道,這可是魔域,裡面的魔氣極純極正,普通吸魔的法寶要麼被其污損,要麼就是所納有限,而這黑笛竟然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連點靈光都不見,也不知是何品級。
通過之前的事,他現在已經不敢再小瞧這小女娃拿出的任何一樣東西了。
他頗爲忌憚地看了那些在空中不停穿梭的黑針一眼,頓了頓,又道:“女娃放心,那人,一月之內,定當送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赤水聞言,面色微鬆,迎着對方的視線道:“多謝前輩,那赤水就在靈臺等着了。”
“那鵬小友?”對方忍不住道。
赤水虛弱道:“前輩見諒,赤水現在身受重傷,是有心也無力了。
那領頭的虛影麪皮止不住抖了抖,心裡大聲咆哮:說謊!他明明看到她服用的那顆靈丹絕非凡品,現在雖然本體受了重創,但是臉色已經沒有先前蒼白了,隱隱還帶着一抹紅韻,開啓法陣又不需要她用力,只需結幾個訣而已……
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就算對方睜眼說瞎話,他也只有接着了。
他又看了眼法陣中的鵬小友,匆匆道:“那小女娃先養傷,老夫去去就來。”可不能讓那人跑了,此事幹系重大,他還是親自跑一趟的好,不然真無法交代啊。
他話落,身影就已經消失。
而其他虛影,相互看了看,此時的他們,哪裡還有一開始的那種輕鬆張揚和高高在上,均是緊隨其後,默默消失,至少,在沒有弄明白那些黑針的來歷之前,他們也不敢冒然動手,剛纔的那人就是明晃晃的前車之鑑啊有沒有?
鍾英看到最後一個虛影消失,終於止不住面露喜色,她剛纔真是擔心死了,還好……
她看向赤水的目光裡不住冒出星星,真是太帥了!在下界時,她一直都知道師傅很厲害,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沒想到到了此界,面對比她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界的諸多大能,竟然絲毫都沒有退縮,雖然受了些傷,但卻完全沒有落了下風,簡直是不可思議!
赤水無語地看着激動的鐘英,脣角抽了抽,才道:“回靈臺吧!”
鍾英聽命,看都沒看下方被困在法陣中的身影,嗤溜一下就帶着赤水回了靈臺。
赤水腳踏在地面上,就是一軟,差點不支倒地,好在鍾英沒有立即放開手,赤水站定,這才發現夏航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
她轉目移向鍾英。
鍾英不好意思地一招手,一個虛環自夏航腳底飛出,夏航也身形一鬆,上前行禮,“師傅。”
赤水微微頷首,移至花園的亭內坐下,揮手示意二人先退下。
鍾英二人不解其意,但見赤水面色堅決,只好應是。
“你倒是挺護着他們。”赤水目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宅後,就聽一個耳熟的聲音哼道。
赤水擡眼,就見一個俊秀青年不知何時已是坐在了她對面,當然了,這個俊秀青年還有一個無法忽略的名字——絕。
她眼微闔,並無意外之意,實在難以動彈,只得無力道:“尊者多想了。”因爲之前星官仙府之事,她已將靈臺的權限開啓,她也並非不想進主屋,只不過在這之前,她感應到了尊者絕的神識,只得作罷。
“本尊可不曾記得,將靈泉劃給你了。”尊者絕又哼道。
你果然一直都在!赤水斂眉,掩去眼中思緒,指出事實:“尊者不是已將一千公里的地域劃出來了嗎?”
尊者絕看不上她的小小算計,靈泉於他無用,也不過是提了提,沒想到她還理直氣壯了?
“你真以爲本尊不敢殺你?”
“尊者會殺了赤水嗎?”赤水反問道。
“你倒是聰明!”不提敢不敢,只說會不會,她是料定了他吧?尊者絕撇了撇嘴,道:“本尊的承諾已經兌現,你的彌天大陣呢?”
這樣也算?赤水氣極。
尊者絕似也想到了之前,眼神一閃,“你知道的,總會有那麼幾個不太聽話的手下。”
意思就是不關他的事嗎?赤水無語,只得道:“放心,赤水早有準備。”
“本尊還真有些懷疑,你與祈連家族真沒有關係?”尊者絕摸了摸下巴,目光閃爍,似在思考什麼。
赤水掃了他一眼,“有關係嗎?”
“無。”尊者絕神識掃過還被困在陣中的魔修鵬,頓了頓,忽地笑眯眯道:“本尊現在是越來越期待了。”
他隨即給了赤水一個鼓勵的眼神,“記住我們的約定。”
話落,人已如之前一般,突然消失不見。
赤水臉皮僵了僵,半晌纔將頭趴在桌上,弱弱呻吟:“其實你真可以不用那麼期待的……”
眷念:PS: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拷”的代名詞,誰有?支一個。除了她居住的主屋以外,其餘地方都沒有了禁制,這也是尊者絕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