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仙晶礦山,其實算是礦脈。雖然不大,但也有好幾座山連在一起。
從礦山背後,也就是梅筱樂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走到仙兵守衛較多的地界,就又用了兩個日夜的時間。除了山路不好走外,躲避那些仙兵的神識探查,也費了些許功夫。
多虧梅筱樂他們貼着隱身符,倒是還真沒被發現,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福安大多時候,都要以男子漢自居,在外面陪着孃親爬山過崖,只有夜裡要累的不行,纔在她懷裡睡着,再被送進空間裡休息。
兩日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礦山前,大部分的礦洞出口,幾乎都在這裡。
負責守衛的仙兵,也突然多了起來,比之一路上碰到的加起來,還要多上不少,沒一個營也差不多。按着她粗略計算,這一處礦脈的全部守衛駐軍,大概也就三四百仙兵,這裡就佔了三分之一。
想來這個小型礦脈,還不足派一方仙將過來,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仙將雖然也是天仙修爲,可比那些監管仙使厲害的多。若有仙將在此,起碼她要想劫人,那就幾乎不可能,還不如先進礦洞,窩到修爲提升再說了。
不過話說回來,梅筱樂看這情形,與其說這些仙兵是在守衛礦洞,還不如說在守衛監管仙使,以防那些飛昇‘曠工’們暴動。而她在百花天聽說的,常有‘曠工’、‘炮灰’私逃的事情,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之前在浮空島上看下來,這附近都是崇山峻嶺不說,大多山峰還都如刀鋒般陡峭,但這礦山附近,山勢卻還算和緩。半山腰被劈出來一個平臺,建了許多屋宇,應該就是這裡的仙使所居。
礦洞開在平臺對面的山腳下,一共有十幾個,與其只隔着一片谷地。
谷地面積也不算大,被修整的很是乾淨平緩,還用附近的山石,大略鋪了起來,雖不精細,卻也算講究。若要放在修真界,看着都像個小門派了。
這裡的仙兵們,也沒有她想象中的喧鬧隨意,竟是一個個安靜肅穆的很,站立的猶如雕像。不知他們是否也是飛昇修士,被洗夠了腦後,安排進去的。
只有平臺上幾位仙使,盤膝坐在平滑的石墩上下棋閒聊,偶爾低語幾句。他們看起來,纔像是真正的仙人,白衣如雪,仙風道骨,一個個姿容出塵,灑脫肆意。
然而他們能這樣瀟灑,又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呢?
這讓梅筱樂感覺到了,十足的壓迫!
但她也知道,如今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沒有能力改變世界的時候,她需要先適應它。
他們的話,由於離得太遠,梅筱樂也聽不清楚,索性便偶爾進入空間中,跟兒子和烈火他們略作休息。
如此一連等了數日,礦洞附近都毫無動靜,那些飛昇‘曠工’們沒人出來,她也沒機會看到,仙使們行使職權。不過幸而,她也沒有被發現。
直到第十日,從礦洞中陸續出來了許多仙人,這處礦山才起了變化。
四位仙使御器飛行起來,對着仙兵們發號施令,讓他們整隊進行排查。然後,一個個飛昇‘曠工’,如前世過安檢一般,被全身上下探查一遍,才能通過礦洞口,來到平臺前的谷地。
而據仙兵們的探查所看,這些進入礦洞的修士,不但儲物法寶不可帶,武器飾品也不行,除了挖礦的錐鏟,只能配備一個裝仙晶礦的儲物袋。
這讓梅筱樂很慶幸,沒有選擇私入礦洞。否則,她即使儲物戒指、渾身掛件,以及兒子福安,全部送入原石空間中,那脖子上的灰色石墜,也不會被允許留在。
那到時候拿也拿不下來,不被發現是‘黑戶’,也得被人殺人奪寶!
梅筱樂覺得,看到這裡,甭管是仙使、仙兵,還是那些飛昇‘曠工’,哪裡還有什麼仙人的清高脫塵?活脫脫就成了奴隸與奴隸主。
可嘆的是,他們中的大部分,卻還按部就班,不知是成了習慣,又或早已麻木。不過待看到,有一兩個不太配合的,被那四名仙使瞬間暴力鎮壓,然後奄奄一息的,被擡到一邊去不知怎麼處置,她也就明白了!
隨後,平臺前的谷地上,就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靜……
仙使們這才從空中下來,讓他們排成四隊上前,開始繳納所需的仙晶礦。
這時,由於隊伍排的很長,打頭的曠工,就離得近了一些。梅筱樂這纔看清,這些曠工們,許多已經面目滄桑,顯出了幾分老態。
這簡直比看到他們麻木的被‘搜身’,還要讓她震驚。
飛昇仙界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只要在洗仙池中滾過一遭,無論你在修真界中多麼老邁,從進入仙界的那一刻起,都會來一次返老還童。
這也是因爲,一旦進入仙人境,壽元就會十倍增加,就算之前到壽元將近才飛昇,也會變得年輕起來。可是,在這礦山挖礦,據說只需十年時間,怎麼可能讓他們再次變成這樣?
精神萎靡麻木,面容憔悴也就罷了,可以說是被折磨的,失去了銳氣,被洗腦的,失去了道心、銳氣,但再度蒼老是怎麼搞得?
不過,也沒讓她震驚多久,下一刻她就知道了原因。
這時離得近,梅筱樂斷斷續續,就聽到那仙使不耐煩道:“方敏之,你怎麼又沒完成?這就又要到年底了,你是打算再來十年是怎麼着?”
他此一出,那叫做方敏之的,後來說什麼話,梅筱樂就沒再聽了。她現在識海中,竟迴盪着那句話:……打算再來十年是怎麼着?
合着,這挖礦的任務,若是完不成,那就得十年又十年,沒個頭兒的了!
回想起來,她之前的打算,還真是幼稚又天真。什麼躲着挖礦修煉,低調安靜的湊夠十年,就可以自由自在,那真是癡心妄想。
怪不得他們面容蒼老,怪不得……總有人私逃!
再看下面他們查點的仙晶礦數,幾乎沒幾個人能完成,說實在的,簡直是沒給他們留活路啊!
所以說,道聽途說,誰也不能感同身受。直到身臨其境了,才能知道什麼是絕望。
梅筱樂震驚過後,很快冷靜下來,無論多麼痛恨這些不公,以她現在泥菩薩過江的境況,也改變不了什麼。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統管一方,那時再來想這些纔有用。
wWW ●тt kд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