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梵還活着,這件事她一定會知道的,只是,早晚而已。我甚至不敢想,當這件事被她知道之後,我和她的關係是什麼?她會將我遠遠的送走嗎?還是,我們以後終此一生都不再相見?可是,我怎麼都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她死了,死了……滴舟,你知道死了的含義嗎?”薛合的手鬆鬆的捂住了他的口鼻,他的眼睛彎彎的笑着,可是,沈滴舟卻在那雙上揚的眼睛裡看到了滾滾的‘潮’溼。
“死了,就是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無論是談論愛,無論是談論恨,如果當時可以選擇,我寧可,她活着恨我踐踏了她的驕傲,也不要她死的一無所知。”薛合最終是皺起了眉頭,他那發紅的眼睛裡浮着一層‘潮’溼,而在‘潮’溼的下面卻滿滿的堆疊着一層又一層的恨意。
“所以……”沈滴舟的四肢冰冷,她的心似乎已經被極北的冰封住了,甚至連跳動都不會了,她只能隨着薛合的聲音,艱澀的開口。
“所以,薛氏怎麼能留下來呢?薛梵到死都掛着薛氏,她死了,她心裡一直都掛着的薛氏怎麼可以還垂死掙扎甚至在你的手下死而復生。這件事怎麼可能呢?”薛合笑出了聲音,他的表情是那麼愉悅:“以後,自然會有薛氏,但是這個薛氏絕對不會是薛梵牽掛的那個那薛氏了,薛梵牽掛的薛氏自然要跟着她一起走的,那個薛氏扯住了她一輩子,那個薛氏將她的一生都葬送了,怎麼敢獨活?我自然是要親手將那個薛氏送去給她--”
沈滴舟的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髮僵,她的口腔裡聚集了大量的口水,在這一刻統統的順着她的喉管嚥了下去,大力吞嚥口水的動作讓她的聽力暫時有點失聰,可是,就算是如此,她還是聽到了薛合那似乎從地獄中爬出來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蕩’。
“陪葬!”
“薛梵的死……”
“我不管薛梵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被人害死的,還是意外死的,但是,只要跟這件事沾了關係的人,一個都別想跑。”薛合的手肘支撐在扶手上,托住了自己的面頰,他的笑容輕描淡寫,彷彿這件事是極爲平常的,他用另外一隻手輕輕的彈了彈菸灰,放在‘脣’邊深深的吸了一口,在吐了出去。
在一片煙霧的氤氳中,沈滴舟看着‘迷’茫不清的薛合笑着,就彷彿是地獄中的厲鬼一般:“從薛功開始,到薛悅,還有那些我現在沒有查到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薛梵死了,我還活着呢。”薛合靠在椅背上,他的頭儘量的往後面仰着,他的‘脣’邊帶着淡淡的笑容,在這明媚燦爛的陽光之下,透着讓人心顫的深深寒意。
坐在夕陽之下的沈滴舟,她終於動了動身體。對面的薛合早就走了,而她就在這裡枯坐了整整的一個下午,她終於安撫了自己動‘蕩’的內心,她眯着眼睛望着對面的空座位,眼前又浮現了薛合的笑容,她閉上了眼睛,轉過頭,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角落,一顆大大的淚珠滑落了下來。
薛梵,你或許至死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這麼愛你,你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