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滴舟站在山邊上,用望遠鏡看着本島那邊的狀況。
其實並看不大清楚,畢竟隔得比較遠,但是多少還是能看得到那邊的一片狼藉,她回頭問顧飛陽:“已經多少天了?”
顧飛陽將手裡的木柴翻了一邊,接着用小刀細細的刻着,他並沒有學過雕刻,可是,在這漫長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希望的時間裡,總要爲自己找一點時間做。
“第九天了。”
沈滴舟點點頭,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過了多少天,可是,總是有一種要從別人的嘴巴里得到消息確認一下的想法。這跟知道不知道無關,只是跟需要不需要有關。
放下了望遠鏡,她走到了一邊的岩石上,將自己那條大花的沙灘裙又在上面捆得緊了了一點,這才折過身走到了顧飛陽的身邊,帶着些惋惜:“要是我那天不換衣服就好了,我穿那條酒紅色的裙子一定比這條裙子更顯眼一些。”
顧飛陽擡眼看着那條鮮豔的大花的沙灘裙笑了笑:“放心已經非常顯眼了。毛利毛里求斯是一個小國,他們自己本身沒有什麼救援力量,只能等待聯合國的支援,還有其他國家派得救援隊過來,這中間一定會有非常多的時間差,所以,等到他們蒐集完本島在想起來搜到我們這裡的時候,一定會過去很長時間了。”
沈滴舟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她還是會忍不住有一些猜想。她坐在顧飛陽的身邊,歪着頭靠在自己額臂彎裡看着他的側面,這麼多天沒有搭理自己,顧飛陽早就沒有那種清風拂面般的清爽了,他的臉上長出了長長的鬍渣,頭髮也凌亂,再加上休息得不好,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不止十歲。
顧飛陽感覺到沈滴舟再看自己,他望了過去,看着一臉素淨,甚至皮膚蠟黃的沈滴舟,可是她的眼睛依舊那麼明亮,就如同夜間海上看得到的明燈一樣,讓他急躁的內心又緩緩的安靜了下來,“看什麼?”
“顧飛陽,我想我知道你二十年後的樣子了。”沈滴舟眯起了眼睛,毫不客氣的嘲諷起現在的顧飛陽的外表。
而顧飛陽卻半點都不生氣,他說:“那怎麼辦,我可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你二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來。”
沈滴舟忍不住大笑,她整個人就朝後躺在了地上,伸直了雙腿,任憑那滾燙炙熱的陽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用手掌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嘴角卻咧開,帶着燦爛的笑容。笑着笑着,她漸漸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你說,外面的人會找我們嗎?”
“會的。”顧飛陽放下了手中的木頭,也躺在了沈滴舟的身邊,他的聲音篤定無比。
“你說,外面會不會猜測我們死了?”
“會的。”顧飛陽笑:“但是,在找到我們屍體之前,他們只會說我們失聯。”
“你說,如果我們真的死了,會有人傷心嗎?”
“會的,會有很多很多人傷心。”顧飛陽翻起身壓在了沈滴舟的身上,他靜靜的注視着沈滴舟:“不說遠了,如果你死了,我會很傷心。”
沈滴舟微微一愣,而後她再次露出了那燦爛無比的笑容,有如這樣刺眼的陽光。